真誠與算計交雜在一起的時候,最難分辨善惡是非。
喬伊對弟弟十分疼愛,他深知自己隻能在邁克和啟婭之間選擇一個,而他的答案必然始終如一,是他那血脈相連的親弟弟。
“主人放心,我永遠忠誠於您。”
有他這句話,季榎也算放心了。
“好。”,季榎從喬伊依依不舍的掌心奪過了畫像,緩緩從紙張中間撕出一條裂縫,接著折疊再折疊,直到一張張畫像碎成瓶蓋大小的紙片。
“計劃中止,回去待命。”
“是。”
喬伊躬著腰後退了兩步,接著轉身離去。
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舊劇院的門口,季榎才鬆了口氣,捂著受傷的肩膀跌坐回舞台邊緣。
休息了好一會兒,才趕回營地。
他站在孟陬的帳篷外,久違的抬起頭看了一眼,隨後笑著掀開簾子。
聽到動靜,孟陬急忙抬頭,一個箭步衝到他麵前,“你去哪了?我把每個帳篷都翻了一遍也沒找到你,那個梅洛跟啞巴似的,問什麼都不回答!我又不敢亂跑,最後還是隻能回到這來。你這樣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到底把我當成什麼?”
“沒什麼,隻是去見了喬伊。”,季榎麵對她的時候總是溫聲細語多些,臉上也笑嘻嘻的,一副不值錢的樣子。
他伸手拉了拉孟陬的衣袖,卻被一把甩開。
縱然是這樣,他也厚著臉皮湊過去,“記得你說過從沒看過雪,現在外麵下雪了哦...”
“真的?”,孟陬是生氣的,但雪的吸引力比較大,她兩耳一豎,欣喜地衝出帳篷。
站在外麵伸手去接雪花,“哇,好漂亮。可惜...這麼快就融化了...”
季榎這下是真的信了她從沒看過雪,隻見她兩手舉在耳側,旋轉著笑個不停。
他好喜歡這樣的畫麵,想要永久封存在記憶裡,口中也不由自主地喚了聲:“小玫瑰...”
孟陬聽見他在叫自己,“嗯?”了一聲回過頭來。
“上次讓你畫的自畫像,怎麼樣了?”
“沒畫好,我基本功很爛。”
季榎聞言抿唇一笑,漫步到她身後,兩隻胳膊輕摟住她的肩膀。
“再畫一次好不好,我陪你一起。”
她感受到背後一陣暖意,耳朵也癢癢的。
好半晌後才回道:“看我心情。”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孟陬對於他叫自己小玫瑰一點也不排斥了,答應得可順口了。
他們就這樣明晃晃地在營帳前摟摟抱抱,毫不顧忌。
從這經過的梅洛兩眼一閉,腳下一個急刹車,屏住呼吸默默轉過身往反方向走,心想著:要死了,這女人該不會吹了什麼枕邊風吧?我剛才對她態度極差,等下不會受罰吧!
不過,這些都是他自作多情。
這兩個人正膩歪著,壓根沒發現他來過...
季榎從後麵擁著她,回想起那個已經中止的計劃。
那批拱手讓於阿莫斯的槍|支箱子裡,還投放了好多炸彈在箱子的最底層,如果不提前說明,根本不會被發現。
這件事隻有他和喬伊知道,就連一直跟在他身邊的梅洛都不知情,啟婭也不知道。
原本他就是準備好了要把這批帶有炸藥的槍支,運進阿莫斯設立的臨時倉庫的。
那臨時倉庫裡是阿莫斯所有的家當,一旦被炸毀,就再無反手之力。
這個計劃本來是要在今晚執行的,但是現在他顧及到孟陬,主動中斷了。
因為他知道,一旦臨時倉庫被炸毀,阿莫斯必定要複仇。
而阿莫斯複仇的第一步,肯定就是殺死孟陬。
隻要他發起瘋來,在自己的心窩上捅一刀,孟陬就沒命了。
季榎也是直到這時才意識到阿莫斯有多深不可測。
他是故意用針紮自己,使孟陬的指尖冒血,以此來警告季榎不要輕舉妄動。
儘管他根本不知道季榎有什麼企圖,也不知道臨時倉庫今晚會被炸毀,單純就是憑著戒備心,預先給季榎來了個下馬威。
這一步,完全擾亂了季榎的計劃,但他不後悔中止。
他閉著眼,下頜埋進了孟陬的頸窩,心中想的是:萬幸。
而孟陬什麼都不知道,隻是覺得這場雪下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