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京劇的,跑去唱戲腔;唱二人轉的,跑去社會搖;唱梆子的,跑去說相聲。
戲曲是死了麼。
來不及陷入悲傷的情緒多久,彈幕上,就有個昵稱‘遼子’的,跟她爭論了起來,連發好幾條:
【哪兒來的地域黑?】
【生活枯燥無味,青蛙點評人類!】
【北城明明是體驗服:以前你們說北城人懶,現在流行躺平;以前你們嘲笑北城人喜歡體製內,現在經濟不景氣,都去考編;以前你們說北城人獨生子女多,生育率低,現在全國都不生孩子;還有你說的燒烤和喊麥,現在淄城燒烤火了,遍地都乾起了直播;北城明明領先你們一個版本】
董禮貌在屏幕這端瞠目結舌,被懟的啞口無言,不得不鼓了鼓掌。
不想自己因為地域黑被網爆,馬上認慫:【是,遙遙領先】
又真切反思到了自己的錯誤,於是準備給他的直播間刷點禮物,算作道歉。
翻了翻,價位不等。
想到打賞給他的真金白銀,會先被公會層層盤剝,再被直播平台抽去大頭,最後一點可憐的湯水被送到他手中,連肉渣都沒有,便作罷了。
資本家不缺她這一顆韭菜。
給他打賞了幾朵係統贈送給新人的,免費的花花。
不知道被自己靜音的直播間,蔣文明早已經停下了bgm。
隨著董禮貌退出直播間,他也關閉了直播。
崔遼在他家裡住,看他合上電腦,這副如喪考妣的樣子,放下方才還劈裡啪啦打字的手機。
過來同他說:“沒事兒,你看他頭像就是個中年油膩男,這種一事無成的老登最愛說教了。”
蔣文明一瞬間五味雜陳,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說,這就是他看到的那汪月亮。
“算了,我也不喜歡搖子。以後還是直播唱二人轉吧。”
不過,如果線下唱二人轉不賺錢,線上唱就更沒必要了,除了浪費時間。
崔遼早預料到了他的沮喪,趁機將此行的目的、準備的話,跟他說了:“其實你有沒有想過拜師?”
“拜師?”蔣文明第一次聽聞,自是有些不解。
“其實我以前上學的時候,教過我有不少老師。”
隻不過他念的書,是在北地開設的一個二人轉院校,畢業後給發一個國家承認的大專文憑。
出於興趣使然,他覺得自己學到了不少東西。
隻不過這些,在見過大場麵,從帝都過來的崔遼,看起來都是無用的花架子。
他坐近了些,分給兄弟一根煙,然後才給自己點上,說:“我就問你,現在北城誰最牛批。”
蔣文明絞儘腦汁也沒想出來。
“文壇有門閥製度,娛樂圈也分京圈和西北圈,你想想大家都抱團取暖的年代,你單打獨鬥,能靠這行吃上飯嗎,哪怕你手藝再好。”崔遼繼續引導。
“你不背靠大樹底下,怎麼乘涼?市場就那麼大,他們將資源都搶完了。”
蔣文明有點上路了。
想到相聲天團和小品王朝,一個在西北,一個在東北。
此刻看著崔遼,隻覺他像極了拉皮條和保媒拉纖的。
“你是星探?就算我想,人家也未必能看得上我。”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崔遼對他倒是十分有信心。
“我不是他們的內部人物,隻是認識。我能給你牽個線,但最後的結果怎麼樣,還是要看你自己。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蔣文明不是很關注自己所處的圈子,那些大佬的行徑。
好像他們沒有公開招聘,都是經過人介紹,和口口相傳引進的。
沒有公平的競爭環境,都是靠人情世故。
“可是我擔心,若我真跟他們合作,以後會不會失去自由?”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年頭都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連溫飽都不能保證,自由算什麼?你不抓住這個機會,多的是人想跟他攀上關係。”崔遼在一旁遊說道。
蔣文明心想也沒那麼誇張,他隻是沒有一擲千金、揮金如土的財富,但還不至於在溫飽線上掙紮。
尤其他沒有世俗的欲望,不喜歡跑車、私人飛機、限量版跑鞋、洋酒……這些燒錢的東西。
他唯一的愛好就是唱戲,然後在大爺和大娘的誇讚聲中迷失自己。
最大的樂趣,就是在鄉間戲台上,看見底下抱著孩子的嬸子和奶奶,磕著瓜子,同人拉呱,聽他的《回杯記》。
但蔣文明還是答應了:“好。謝謝遼哥,我想去試試。”
因為從前生活在舒適圈裡,但以後不一樣了,他有了紅塵的妄念,多了其他奢求,想要彆的愛好。
崔遼的臉上,肉眼可見地高興,但還是沒講話說死。
“這事不一定能成啊,到時候我們隻是過去碰碰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