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度以上,啥菌能活啊?我們這的孩子,從小喝到大,也沒見誰得病了。各個壯得跟小牛犢似的,大冬天穿著個假鞋片子往外跑,火力旺,也不感冒。”攤主說。
董禮貌聽見他說的“壯”,回頭看了一眼蔣文明那小身板,禁不住有幾分懷疑。
蔣文明連忙樂嗬嗬地補了一句:“我不怎麼喝牛奶。還有,我也挺壯的,隻是穿著衣服,看不出來。”
“行,有機會去健身房給我展示一下。就算你不壯,高也夠了。都說一高遮百醜。”董禮貌莫名想笑,還是沒打擊他自信心:
“老板,給我一瓢豆漿吧。”
隨後就近找了張桌子,又從筷子筒裡,取出一次性勺子。
“這個,可以端起來,用盆直接灌。這樣用勺子挖著喝,太冷了。還沒等喝完,就涼透了。”蔣文明不喝,看著她喝,仿佛就能秀色可餐。
“還有豆包,我們這邊的人,一般當成主食,就著菜吃。當成點心,也蘸著白糖。”
他倒是不想在健身房展示,更想在彆的地方。隻是他沒說,不想冒犯她。
“我醜嗎?”
“看不出來,挺陽光一小夥,這麼不自信。我說得是遮百醜,又沒說你醜。”董禮貌試著將方麵袋套進盆裡,端起來猛灌了一口豆漿,便宜、大量、健康、衛生,不放糖的豆漿,總覺比外麵賣的幾塊錢一小杯的品牌豆漿,好喝許多。
“還嫌紅豆不夠甜麼?要吃就得吃原汁原味。”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很好看?”蔣文明看她大口喝著豆漿,眼見一大瓢很快見了底,估計小肚子已經圓滾滾了。
試探性開口:“你的擔心不無道理,但是也不用因噎廢食呀。你不想生小孩,也不願意做措施,又怕流產,我可以結紮。”
“快停吧!當時我姐夫就是這麼騙我姐的,等到手了之後呢?我姐夫說‘你不配讓我去結紮,你不值得’,這是他原話,全程無更改。”董禮貌對男人的醜陋嘴臉,早有耳聞。
“所以彆上下嘴唇一碰,你現在就去。”
“現在春運高峰,買票不容易。等過了年,我去帝都的時候,就做。家這邊,就算是省會城市,也很難有做這種手術的。”蔣文明說。
他說的並非全無道理,這年月、甚至更早的時候,給女性戴環,那是深入到鄉裡,連農村衛生院都能做。
但是給男性提供避孕方式,大城市能做的醫院都沒幾個。
“這不還是找借口拖延?我多大了,還能聽人給我畫大餅。”董禮貌嗤之以鼻。
喝光了豆漿,還在回味方才粘豆包的甘甜。
倒是有幾分想笑:“彆人覺得你好不好看,這麼重要?你又不靠臉吃飯。我才知道,原來男人也有容貌焦慮。”
“那我今天就去。沒有坐票,就買一張站票。左右我還年輕,不怕坐夜車沒位置,過道、餐車……在哪兒都能湊合一宿。”蔣文明這回可不光是耍嘴皮子,甚至一開始就是認真的,還想到了具體的謀劃措施。
“你就彆跟我一起去了,怪折騰的。就算坐飛機買商務艙,也是一路顛簸勞頓。但是你放心,你如果擔心我騙你,我可以全程跟你視頻、錄像、拍照,做不得假。”
免得她擔心自己隻會打嘴炮,其實到了大城市就溜了,最後偽造一份做手術的單子。
“我一個大老爺們,在乎什麼容貌。我從來也沒有打耳洞、塗眼影的愛好。隻是……隻是想聽聽你的想法。”
“算了算了,我既不嫁給你,也不做你女朋友,平白無故讓你傷害身體。回頭我又沒法為你保證,不能承擔。”董禮貌馬上近一步製止了。
雖然她整天在網上吃瓜衝浪的時候,自詡缺德人士,倒是也很難乾出這種缺德事來。
“不過很多富豪結紮的倒是多,為了方便在外麵搞外遇。他們又想保證正妻的地位、正房嫡子的利益。又管不住下半身,追求聲色犬馬的生活。不想留私生子,嫌麻煩和禍害。”
倒是沒想到,她的想法,對他來說,還挺重要。
“也是。隻喜歡玩弄女人,但沒有繁殖癌,不願意承擔更多責任。結紮確實算是不錯的選擇。不像窮鬼,隻想留種,不想負責。有的直接勸女朋友墮胎,有的娶回家去也擺爛,賺不了幾個錢,還不帶娃不做家務。”蔣文明坐在這裡,著實有幾分渴了,順手跟老板要了一份豆花。
“隻是你這樣說,我倒不知這麼做,是對是錯了。”
“你可以做,但是不要為了我,因為我也不想承擔責任。男人自然不在意孩子,因為擁有孩子零成本,也不用他們承擔痛苦,爽完就可以了。”董禮貌良心不多,但還算有一點。
就是那所剩無幾的良心,也不願意反複被折磨。
“在這裡生活的人,常年見不到太陽,會不會覺得壓抑?我以前上班的時候,在帝都獨居隻覺得爽。到了這,百米之內都見不到幾個人,忽然感覺到了蒼涼和悲壯,萌生出養狗的念頭。”
看來國人刻在基因裡的煙火氣,還是沒辦法過真正的隱居生活。會喚醒古老神秘的、來自克魯蘇的恐懼感。
“養吧,你想養什麼狗?我小時候家裡還養過狗,我有點養狗的經驗。”蔣文明還真為她認真規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