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禮貌來這一趟,將蔣文明這兩年的積蓄花的快見底了。
但這不是她該承擔的,更不需要她知道,在他的觀念裡,隻有沒本事的男人,才讓老婆勤儉持家。
有了一次資金支持,估摸能撐到他開始工作。
董禮貌才吊完嗓子,又唱了《雙陽公主》中的一段:“風蕭蕭慣長征千裡戰馬,高聳聳峻山嶺又無人家。顧不得那路崎嶇,忙催戰馬。行來在歧路口,路現雙岔——”
在霜落滿地間,更能帶入戲中人物。
讓她愈發佩服同行的從業者,對著三尺戲台,不似影視劇裡那樣,會搭建場景,卻得發揮想象,跟戲中人共情。
朱裕安原本想直接離開,卻實在挪不動腳步。
她不大喜歡這個蔣大哥的女朋友,但作為曲藝內行人,更多了一層欣賞水平,不得不承認,這個小姐姐唱得真好。
不是天道酬勞的那種好,而是祖師爺追著喂飯的那種好。
“這要是生在民國,得迷死多少戲迷。”
隻可惜現在沒有京戲的土壤了。
“我算是知道,為什麼地方戲打不過京戲了,隻有京戲被捧為國粹。”
蔣文明忍俊不禁,因為這話,他以前也說過。
朱裕安對多年的搭檔,從小到大的玩伴,愈發不放心起來:
“蔣大哥,我聽村裡的人都在議論,說你跟漂亮姐姐是女攻,真的假的?”
“假的。”蔣文明對一眾人,沒法各個都解釋。
想走自己的路,讓彆人說去吧,卻也做不到那樣心無旁騖。
可想將這些流言蜚語都解釋了,又沒有方法,也力不從心。
被誣蔑了,還在維護董小姐:“這是我們倆鬨著玩呢,夫妻情趣。”
而不是董小姐騙人。
但就像董小姐若喜歡同性,他沒法去趟隔壁泰國做變性手術。
董小姐若沒撒謊,他也沒法對抗生理本能,接受她說的第四愛。隻能尊重,祝福了。
董禮貌練完了功,正準備朝這邊走過來。
朱裕安才說了小姐姐壞話,一時間有些心慌,想落荒而逃,卻被蔣文明一把揪住、薅了回來。
沒有絲毫藏著掖著,大大方方地介紹說:“安安,這是我女朋友,小董。小董,這是我朋友,朱裕安。”
董禮貌主動伸出手,跟她握了握,說:“你好。”
“嗯……好,好。”朱裕安握著她那柔若無骨的手指,也不知人家是咋保養的。
難道唱旦,又是國家隊的,有國家統一發的仙丹嗎。
“蔣大哥,我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我爸媽還在等我。”
蔣文明介紹完,倒是也沒強留,放她走了。
朱裕安臨走前,幾番欲言又止,還是說出口:“那蔣大哥,造謠的事,用我幫你澄清嗎?”
董禮貌隻負責散播,蔣文明沒有製止。
倒是也沒說,不讓他澄清。
但蔣文明還是謝絕了:“不用了,你省點力氣,乾點更有意思的事,彆為我操心。我一個老爺們,心理承受能力沒那麼差。要是因為這點事就尋死覓活,那以後不遇見這事、也遇見那事,網抑雲的時候很多。”
尤其村裡沒更多的休閒娛樂活動,他能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就當為老鄉做貢獻了。
誰人背後不說人,誰人背後不被人說。底層互害。沒有足夠的金錢支持足夠的文明,以一己之力,很難堵住幽幽之口。
朱裕安走了,蔣文明淡淡道:“沒事兒,我一點不怕,也扛得住。要是重來一次,我可能還會不放心你的腿。但估計不跟院長說了吧,會想其他辦法。”
“你上次還說,不打著為我好的旗號,私自替我做決定了呢!”董禮貌橫眉冷目。
很快放下了這件事,倒是有幾分好奇:“你剛剛給她什麼了?”
蔣文明“哦”了一聲,不覺她對這事會關心:“隻是一個普通的紀念章,不值什麼錢。你在帝都,隨處都能看見。估計你都看膩了,不稀罕,就像看路邊的花草樹木。”
反正隻要給她錢就好了。
“我是財迷,可不代表不喜歡彆的東西啊。”董禮貌理直氣壯。
想開口跟他討要一模一樣的,又覺得沒趣。雇傭關係,擺什麼占有欲。
“給她的,再給我個一模一樣的,也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