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禮貌發現這是個大坑,就像救助了流浪貓狗、哪怕她不喜歡小動物,也不能隨便遺棄。
感覺到自己的公寓小了,隻是二層小樓的格局,她平常上二樓,一樓主要是聽戲。
如今多了個小孩和月嫂,被迫讓出自己的小窩,自己則得在沙發上湊合一宿。
奈何自己的錢都雇了月嫂,跟蔣文明借的錢都給了姐姐。
想去樓上躲躲清淨,剛邁開腿,就被小外甥女兒拉住了:
“小姨,你可以陪我玩躲貓貓嗎?”
‘這是什麼人間疾苦’,董禮貌在心裡哀嚎‘到底是誰在喜歡陪小baby玩啊’,她突然理解姐姐為什麼產後抑鬱,以及為什麼有很多女人產後抑鬱了。
她帶一分鐘孩子都想遁逃,更彆說要求她天長日久地帶。
彆說爸爸不喜歡帶小孩,媽媽也不喜歡啊。隻是母職綁架,加之女性天生的責任感,撐著她必須飽有耐心。
就像此刻,她終於活成了自己曾經最討厭的樣子,不能為所欲為、自由灑脫。
必須帶上虛偽的麵具,逼著自己、做她並不喜歡的事。
董禮貌俯下身來,拉了拉外甥女兒的小手,學著她奶聲奶氣道:“好呀。”
於是,她就展開了度秒如年的折磨。
聽著準準的歡聲笑語,她幾乎將臉都笑僵了。
她覺得不能繼續這樣下去,這會毀了她的生活。
好在月嫂很快清洗乾淨嬰兒輔食的餐盤和碗筷,也並沒有像很多私企員工那樣——努力帶薪拉屎,少工作一分鐘是一分鐘。
讓董禮貌能夠得以解脫。
“下次你帶小孩,這些家務活我做吧。或者你乾脆放那兒,我一天請一次鐘點工。”
月嫂自然都配合雇主的調度:“好的太太,或者這個孩子我先帶兩天看看,我會儘快讓自己順手的,這樣我做事的時候,她也不會去黏著你。”
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董禮貌是個苛刻的人,也提不出什麼要求來了。
“那你努力吧,畢竟我明天就上班了。總不能你一個人在家的時候,一直陪孩子玩,飯做不成、廁所上不成、購物更買不成。”
月嫂看著這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小姐,想到自己之前工作過的地方,帶娃基本上都有人輔助,要麼是老人,要麼是孩子媽媽。沒有把一切都丟給月嫂的。
她拿著這份工錢,還是努力配合工作:“我會的,太太。”
董禮貌隻感覺一切都亂糟糟的,以前還有點小資情調,現在什麼都沒了,喘氣都煩。
終於熬到了小祖宗睡覺,董禮貌躺在沙發上,橫豎睡不著。
一向過慣了退休老乾部的生活,早睡早起。忽地體驗了年輕人的時尚——熬夜一回。
看了一會兒帝都京劇院的公眾號,底下很多評論都在要求她開個人號,不管是視頻號、還是做博主,隻不過運營小姐姐隻裝可愛、含糊不清地挑了幾個回複,上麵的團長倒是沒跟她提這件事。
董禮貌將將放下手機,才合眼,就聽見閣樓上傳來一陣孩童的啼哭。
又開始了。
她迷迷糊糊地翻身坐起來,兩眼無神,比她貼一場戲、天天練功還累。
果然,做喜歡的事怎麼會累呢。
於是,她就看見月嫂爬上爬下,抱著已經挺沉的外甥女兒,左走走、右走走,直到孩子平靜下來,才將她放回床上、輕輕拍了拍。
突然想起以前姐姐跟她吐槽婆婆,說她帶孩子剛睡著,婆婆就進臥室看孩子,氣得她差點吐血。
那時候董禮貌雖跟姐姐同仇敵愾,但更多的是安慰。現在真切地感受到了,誰如果把她好不容易哄睡的孩子吵醒,她就把那人腦漿子打出來。
準準再度入睡,董禮貌卻睡不著了。一向堅強如雌鷹般的女人,此刻竟有幾分想哭。
她失眠地望著天花板,努力捕捉街邊和鄰舍悉悉索索細小的聲音。
隻覺沒過了多久,孩子又醒了。
董禮貌抬頭,順著小夜燈望過去,就見月嫂在換床單。
順著樓梯,將床單被套抱了下來。
“孩子尿床了,你這裡有新床單和被套嗎?”
“為什麼這麼大還會尿床啊?”她有一句媽賣批,不知當講不當講。
“有的小孩子會一直尿床到上小學,個體差異,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就像那些自閉症的媽媽,有時候也會問向蒼天,為什麼我的孩子會有自閉症啊。”月嫂春風化雨,再次展現了專業素養,十分情緒穩定。
董禮貌啞口無言,腦袋嗡嗡的找來了備用的床上三件套。
見小寶貝沒睡,問向月嫂:“那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孩子不尿床麼?當然,我是不支持打的。”
“因為打也沒用。抽空,可以領她去醫院做一個體檢,哪方麵有問題,就解決哪方麵。如果都沒問題,隻能順其自然。”月嫂乾淨利索地換好了床單,回頭對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