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真的初中了,初幾了?”
湯昀麵無表情,想把手邊的醫藥箱直接拍人臉上去:“初二。”
伍雲把手裡的煙頭丟在背靠的台子上:“按你們現在的製度,嘖,要生地會考了,你現在不緊張?”
湯昀簡直覺得伍雲在逗他,生地會考?對他來講考得怎麼樣都無所謂,他的那個狗屎初中,按照教育局的規定,他還是能隨隨便便上一所他們市的二流高中,畢竟他們學校學習的也就那幾個。
可能初一的時候學習的人還多一些,到了初二就越來越少了,他們學校就一個打流的聚集地。
看著湯昀的表情,伍雲就懂了,他輕笑了一聲:“小孩,不要做讓以後的自己後悔的事。”
湯昀:“你不也是高三,要高考也沒看你緊張。”
伍雲冷淡地笑笑:“我就算現在不學,啃以前的老本,模擬考起碼六百分還是有的,能上重本線就行了。你有亂搞的資本嗎?”
湯昀沉默了片刻,又聽見伍雲說:“雞湯每個人都聽了很多,我就送你一句話。等你長大了,我希望你吧,有敢做你自己的膽量,和能做你自己的自由。彆後悔,其餘隨便。”
做自己,而不是像那些所謂的“大人”一樣,披著一張不屬於自己的皮。
雖然有點文縐縐的,但確實有道理,而且湯昀能感覺到,對方和那些平日裡天天看似勸他學習的人好像不一樣。
湯昀開始有點不討厭他了。
“哥,你為什麼要轉到這裡來?”湯昀抬頭望著伍雲。
月亮又從雲層裡竄了出來,月光如銀透過過道。
伍雲說:“知道喊我叫哥了?”
湯均真的就差點把醫藥箱拍他臉上轉頭就跑。
湯均這一臉“你欠我八百萬”的表情看得伍雲想笑。
過了好一會,伍雲才止住笑意,繼續說:“我讓我媽幫我轉到這裡來的,這裡是我媽的老家。我媽和我爸在小時候就離婚了,我判給了我爸,但是我爸到了高中還打我。有一次我沒忍住,動手把他打進醫院了,我媽知道了,就幫我轉了學。”他的語速很慢,像是在回憶。
其實他媽已經重新組建了一個家庭,有一男一女,可以不用管他的,但他還是看見他媽流下了眼淚。
他第一次看見他媽哭。
哪怕和他爸吵架他媽都從來沒哭過。
他媽會瞞著他爸時不時給他送東西,他也從來沒有主動說過他爸的事,隻是不想破壞他媽的幸福。
他看見他媽在婚禮上笑得合不攏嘴,他也知道他媽找到了屬於她自己的幸福。
“行了,早點去睡,小崽子,你要是沒考上青河,彆說你認識我。”伍雲摸了一下湯昀的腦袋。
湯昀倒是沒再炸毛:“搞得誰想認識你一樣似的。”
他頓了一下:“哥,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你……”
伍雲看上去有些哭笑不得:“行了,不需要你安慰我,彆混日子了,很多人都想看見第二天的太陽,你能看見你要感到滿足。”也不知道小鬼這蹩腳的安慰怎麼鍛煉出來的。
湯均:……
對湯昀影響最大的人,除了他的化學老師,就是他哥和他的信仰——周淮。
他哥伸出了一隻手把他拉出來泥潭,而他的老師沒有放棄他,改掉了他一身的毛病,他的信仰給了他努力的動力。
三者缺一不可。
他最感謝的還是他哥,沒有他哥,一切都很難說。
今天他第一次看見他哥露出了這樣的表情。
他害怕了。
他之前就知道他哥談戀愛了,他看見他哥有時候放假回來看著手機淺笑,他不傻,他也知道他哥對女孩子不感興趣,知道他哥在和一個男生談戀愛。
但他發現他哥在變,變得他都有點陌生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
一個月前的樣子。
他哥變得沉默了。
他怕他自己也會被喜歡傷害,自己會變得自己都陌生。
他這樣想,可能是他還沒有錯得太離譜吧。
……
湯昀和周淮的寢室在同一樓,但他很少碰見周淮,他們寢室樓很長,他寢室在最南邊,而周淮寢室在最北邊,他們平時上下的樓梯都不一樣。
他敲開了周淮寢室的門。
“同學你找誰?”開門不是周淮,而是他看見的一個經常和周淮走的男生之一。
男生也很帥,皮膚白得像會發光,五官有點囂張的意味,眼睛特彆細長看起來,黑瞳很漂亮,笑起來也特彆勾人喜歡。
“我找周淮。”經過了心裡建設,他已經沒有之前那麼緊張了,但手心難免還是冒汗。
男生眨眨眼睛,露出一個紳士的笑:“他去打電話了,你要不要等一下他。”
湯昀眼裡劃過一絲失落:“沒關係,我隻是給他送點東西,這是他哥哥給他的。”說完他把東西遞給男生,然後就走了。
男生關上門,把袋子提到周淮床上,朝躺在床上的男生笑道,語氣不冷不熱的:“我還以為這是要來找周淮表白的,我說周淮什麼時候這麼受歡迎了,勾引了這麼漂亮的小男生。”
躺在床上的男生丹鳳眼微眯,過了好一會,沒什麼感情地說:“你腦子裡成天也不知道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事。”
他話音剛落,江星逸的反駁還沒出口,周淮就推門走了進來。
“回來了啊,我還以為你又要打到熄燈了再回來。”男生的語氣裡滿是偷揶。
周淮麵無表情:“你找揍?”
江星逸的笑容突然消失了,他的感覺告訴他周淮現在心情非常差勁。畢竟他們都認識這麼多年了,周淮的行事風格他還是清楚的。
絕對是他剛剛那句話摸到老虎屁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