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寒流說:“彆對他們心軟就是。”
沐浴區泛著一股朦朧模糊的乳白色水汽,老式的木門嘎吱嘎吱,透明的水滴漸漸滑落,越往裡走,溫度越高,像是靠近火龍的呼吸,又像是不遠處有岩漿源源不斷往外湧出。
隱約能聽見很遠的位置傳來了痛苦的尖叫哀嚎。
枕寒流解釋說,有不得轉世的鬼魂在受苦。
他又囑咐說,彆靠近裡麵,那些鬼魂什麼都做得出來。
“做什麼?”
衛道問。
“見了人就拉下去,或是敲骨吸髓,或是扒皮吃肉。”
枕寒流回答。
“隻是拉下去?”
衛道問。
“他們還會想辦法騙人,隻要你下去了,絕不會毫發無損,彆跟他們賭。”
枕寒流說。
衛道點頭。
枕寒流送他到了浴室換衣間門口,說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處理,又囑咐,有事可以找鬼仆,如果鬼仆不能處理,就會轉告給他。
枕寒流消失,衛道洗漱,換了新的衣服和鞋子,散步似的回到了選好的房間。
一路上清清冷冷。
鬼仆說:“我會在宮殿內隨時等候主人的召喚。”
衛道點頭,鬼仆消失,衛道關門。
休息了一段時間。
枕寒流沒有回來。
衛道坐在床邊,看向窗外,外麵的花很好。
“我可以出去嗎?”
衛道看向鬼仆。
“可以,但是——”
鬼仆有些為難。
“你可以跟我去。”
衛道說。
“那就太好了。”
鬼仆說。
衛道去了花園。
鬼仆在路上使用了召喚鈴鐺,讓其他鬼魂清理閒雜人等,再準備一些茶點。
衛道似乎隻是去賞花。
鬼仆沒有過於警惕,安安靜靜在衛道身後不遠處等待。
衛道在花園的小亭子坐了大半天。
四處都是靜悄悄的。
衛道突然就不見了。
鬼仆甚至來不及反應。
“客人被搶走了!”
其他鬼魂都迅速警戒起來。
鬼仆試圖尋找衛道。
這裡似乎是一個陰森城堡內部,屬於客廳或餐廳的位置,半圓形吊燈從上方垂落,幾乎貼在桌麵,長方形厚重大理石桌子兩頭擺放花瓶,瓶子裡麵潦草又隨意地插著枯黃稻穀,稻穀上染著一點仿佛鶴頂的紅。
牆皮地磚都是暗沉沉的灰黑色,燈光慘白,涼意透骨。
有人敲了敲桌子。
桌麵的灰白色斑塊像碎石子又像柳絮,有種充滿惡意的活潑。
隨時可能鑽進衣領或袖口的黑色毛毛蟲似的惡意。
夜雨烏雲後天空上數不清的眼珠子嬉笑似的活潑。
衛道坐在桌邊搭著虎皮的椅子上,緩緩眨了眨眼睛,回過神來,看向對麵。
俊秀儒雅的青年坐在主位,戲謔而饒有興致地打量衛道問:“你就是最近進入幽冥宮殿的鬼王客人?據說,你還是他的朋友?”
衛道有些心虛,垂下眼去,他認得這個人。
準確來說,枕寒流認得對麵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