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8 左右 他好像明白了……(2 / 2)

“黑口罩,黑帽子,黑衣服。”校長篤定道,“我第一次見到他他就那樣穿的。”

“不是問他穿了什麼。”時安禮沉默兩秒後說到,“我是問他長什麼樣,你的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嗎?”

“呃,哈哈。那個男的不算很高吧,一米七出頭,比我略高一點。”

“皮膚挺白的,不過不是那種病態的白色,有點像那種不怎麼曬太陽的白。”

“對了,還有眼睛!……哦對,同誌,他的眼睛和你的有點像欸,也是下麵有點藍色,不過你是兩邊都有,他是隻有左邊有。”

時安禮畫著速寫的手一頓,抬頭看向校長。校長被他看得一愣:“啊?”

“沒事,你接著說。”時安禮重新低下頭。“我剛好講完。”校長為難地說到,“剩下的我就都沒記住了,雖然戴了口罩,但我覺得他應該長得蠻好看的。”

“好。”時安禮在畫旁邊添加了一些描述,然後拿起來讓校長確認。“對對,就差不多是這個樣子。”校長點點頭。

“多謝協助。現在可以走了,之後請隨時保持聯係。”嬴岫見事情辦得差不多了,起身拉開門。

……怎麼回事,外麵這麼吵。

“欸好,我知道了。”校長忙不迭地答到,隨後就急不可耐地鑽出去了。嬴岫有點好奇外麵的情況,也跟著出去,不料正好撞到大步走進來的聶岑。

“……嬴岫。”聶岑第一次這樣直呼他的名字。他單手撐了一下門,看向嬴岫:“快去二號接待室,死者的父母在那裡……”

“總之你快去。”看見嬴岫想問個仔細,聶岑推了他一下,往辦公室那頭去了。

嬴岫趕到接待室,整個房間都被人塞滿了。站在房間中心的是沉默的藺培園和依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曲婉容,旁邊站了幾個二隊的同誌。見嬴岫來到,一個稍顯年輕的刑警遞給他一個文件袋,低聲告訴他說這是DNA室給他的親子鑒定和指紋鑒定。

嬴岫接到手裡,草草看了兩眼。這兩眼不看還好,看了事就大了。

他沉聲問:“誰是謝儀舟?謝儀舟,來了嗎?”

他一出聲,本來還哭得很大聲的曲婉容這才注意到他,這下哭也得有個限度,否則惹人惱火就不好了——她能收能放,隻是紅著眼睛看嬴岫。

“我,我在。”同樣帶著哭腔但顯得稚嫩的聲音在角落裡低低響起,像是不能不答又怕驚擾到什麼人似的。名叫謝儀舟的女孩從窩著的沙發裡站起來。

“來一下。”嬴岫連稱謂都省了。他領著走路有些踉蹌的女孩來到隔壁的接待室。

兩人都落座了以後,嬴岫給她倒了杯溫水,又拿了包紙巾放在桌子前,這才低聲問她:“你見過藺煦同學那個安眠藥瓶嗎?叔叔和叔叔的同事找了好久都沒見著。”

他擺出一副輕鬆的姿態坐在謝儀舟對麵,雙手疊放。

“叔叔……不對,你挺年輕的,我還是叫哥哥吧……”她溫吞地回答道,“哥哥……那個藥瓶,我見到了,還摸過,就…就塞在我的課桌裡麵,下麵那個抽屜的夾縫裡。”

這倒是與實際情況相符,嬴岫本來隻想用信息差詐一下她,沒承想她講的都是真話。

“你為什麼要拿藺煦同學的藥瓶啊?”嬴岫耐著性子問。

謝儀舟揉揉乾澀的眼睛,有一瞬間好像是下意識想要講出什麼來了。她張了張口……

“對不起,對不起……”

她終於下定某種決心。謝儀舟艱難地說:“人是我殺的……他,他死於我的手下……”

講出這幾個字好像已經耗空了她的理智。不知真實與否的語句自口中決堤而下:“我逼他吃了剩下的全部安眠藥…然後用刀抹了他的脖子……我好恨啊……我來自首……”

“你恨什麼?”即使知道對方的理智已在崩潰一線,嬴岫還是堅持追問。這個時候,他的行為甚至會被房間外麵的人評價為“不人道”

“……我不知道。”短短幾分鐘內,謝儀舟已從一個默默躲在角落抽泣的女孩變成了歇斯底裡的瘋子。她想尖叫,但是嬴岫搶先捂住了她的嘴。那隻手乾乾淨淨的,什麼味道都沒有。

“我不想死。”她忽然大睜著眼睛,安靜下來。

“我……”謝儀舟傾身向前,死死扯住嬴岫的袖子。嬴岫任由她扯著。他在觀察她,雖說麵對這樣一個才初二的女生來說這樣帶著目的的觀察有點冷血了,但站在嬴岫的角度來看,這時候是觀察破綻的最好時刻。

僅憑現場的清洗痕跡和謝儀舟麵對人時“輕易崩潰的心理防線”,他就能斷定她不是凶手。

除非她是裝的。

那麼她是這之中的誰?幫凶,還是…被脅迫的目擊證人?

袖子輕輕一動。謝儀舟抓住他的手,在他手掌心裡劃字。她還在哭,但是癲態全無。

我、不、是

“嘭!”接待室的大門被猛地撞開,曲婉容闖進來,不顧姿態地大吼道:“就是你殺了我兒子?!”

我不是什麼?

嬴岫厲聲問道:“什麼情況!她怎麼進來的?!”

……我決定了,不說了。

謝儀舟默默退了一步。

嬴岫緊盯著門外烏泱泱的人臉。“攔不住……她力氣好大。”有人支支吾吾地說。

“你的警校是白上的嗎?”嬴岫毫不客氣地指責道。他輕輕扯回自己的袖子,又看了一眼謝儀舟,走向曲婉容。

“曲女士,請您安靜一下,在問話期間,我不希望有任何人來打擾。”他看著曲婉容,淡淡說道:“哪怕您聽到了什麼不好的消息。失禮了。”

他鉗住曲婉容的肩膀,將她往藺培園的方向推了幾步,誰料她突然爆發,掙脫開嬴岫的鉗製轉身哭吼著朝站著沙發旁的謝儀舟撲去。

嬴岫皺了皺眉,早已料想到有這個情況,曲婉容力氣確實大,不過——嬴岫兩步就到了她身後,在她的手碰到謝儀舟之前,一記手刀讓她安靜下來。

全場都安靜了。嬴岫把人拖到沙發邊,然後對著後麵的一幫人說:“看見沒,這是示範。”

其他警察:……

“嬴隊,”消失了一小陣子的聶岑突然出現。他指了指身後:“證人來了。”

那個身形佝僂的老先生來了。大家都給他讓出一條路來,包括一直沉默的藺培園。

“那那那個女的,”老先生看到謝儀舟,嚇了一大跳,說話都結巴了。他抬起手指了一下神色晦暗不明的謝儀舟,扭頭和嬴岫說:“就就是她,殺人的,就是她!”

“您不是說沒看清楚嗎?現在是突然想起來了?”嬴岫問。

“我是沒看清,可是…可是身影什麼的太像了。”這位年老的證人有些怔愣,很快又說道:“……你可以當我看錯了,看錯了,但是我不想看見她……”聲音低了下去。

“嬴隊,”一直站在旁邊的聶岑轉到他麵前,小聲說。

“嗯?”嬴岫低了低頭。

然後他看到聶岑伸出手,幫他理了理衣領。

準備問出口的話不知丟在了哪裡,嬴岫看著聶岑,有點懵。緊接著——有什麼東西滑到了他的襯衫裡,冰冰涼涼的。

“先彆問,趕緊結案。”聶岑邊理他的衣領邊把東西放下去,“想知道什麼就回家開私人電腦。”他隔著衣服點了一下放進去的東西。

是U盤。嬴岫感受了一下。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他本能地去相信他的副隊——拋開打趣的部分不談,對於正事他一向有分寸。

嬴岫看了看聶岑剛剛站的地方,那裡正對著一個攝像頭。以聶岑的身高,剛剛好可以完全遮住到領口的位置。

而且……他看了看領口。

麵前越來越吵的接待室。謝儀舟又在哭了,老先生蹲在門外,有很多人在交換對本案並不完整甚至是瞎想的猜測。

於是那天在場的人都看到刑偵支隊長嬴岫冷著臉對眾人說了一句——

“嫌疑人我已經確定了,結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