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匹配(1 / 2)

“小源。”

模糊間的景象在安源睜開眼時映入眼簾,雄父一雙滿是擔憂的藍眸倒在他的虹膜上。

安源看見對方伸手,修長白皙的五指輕覆在自己的額上,耳畔還在傳來著他輕柔溫潤的嗓音。

“今天怎麼這麼晚起,是哪裡不舒服嗎?”

“額頭怎麼有些燙。”

好看的眉眼在溫熱的掌心覆蓋在自己的額上蹙起,安源說不出什麼話來,雄父的嗓音便帶上了擔憂,“小源,你堅持一會兒,雄父馬上聯係醫生。”

晚起,醫生……

安源愣愣的望著眼前一切,思緒尚未回籠,才清晰的視野便又模糊起來。

沒想到被自己喚醒的小雄蟲會在睜眼的下一瞬流出淚來,安虞舟在緊張了一秒後當即手忙腳亂起來,趕忙就要擦去安源眼角溢出的淚珠,語氣也更加憂心。

“小源,怎麼了?怎麼了哭了?是不是因為發燒太難受了?彆哭小源,堅持住,雄父立馬帶你去醫院。”

他說著,因為慌張,退燒貼也不拿了,伸手便要從床上抱起安源,將其帶出房間。

然而在他即將起身的一刻,小蟲崽便忽然扯住了他的衣袖,安虞舟動作一停,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緊接著,蟲崽猛然撲進了他的懷中,雙手緊緊攬住他的腰間,“哇”得一聲大哭起來。

“小源……”

安虞舟怔住。

他第一次見到自家小雄蟲哭得如此慘烈,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急著向自己家的大蟲討回公道。

安虞舟想說點什麼,又有些手足無措,隻能緊緊抱著安源,一下又一下的輕拍對方的背,“小源不哭,誰欺負了小源,有什麼委屈跟雄父說好不好,我們家小源最乖了。”

安源哭得更大聲了。

他這邊哇哇大哭,那邊樓下聽到動靜的德洛斯立即馬不停蹄的闖了過來。

推開門時,入眼的就是正在安虞舟懷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蟲崽,他的心頓時縮緊,猛得衝了上去。

“寶貝兒,怎麼了?!誰欺負我家源源了!雌父幫你揍他去!”

他的嗓門大得驚天動地,安源聽到聲響後止住了哭泣,從雄父懷中抬起頭來,滿眼淚花的看向德洛斯。

“寶貝兒!”

德洛斯還沒來得及心疼,下一秒,令他揪心的小雄蟲便跑了過來,一頭紮進自己懷中,繼續“哇”得一哭了起來。

“源……源源,寶貝兒……”

德洛斯一下子手忙腳亂起來。

他本就是一隻軍雌,細膩的事情乾不了,隻有打人的事最擅長。開始是因為聽到自家小蟲崽哭聲,心疼得不行,腦子“轟然”一聲便闖了上來。

如今被安源這麼一抱,不知道蟲崽為什麼哭泣的德洛斯七手八腳的開始哄蟲,剛才隻差踹門而入的氣勢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不知如何安慰幼崽的手足無措,偏偏最能比安虞舟還要僵硬的抱起對方,乾巴巴道,“源源,寶貝兒,誰欺負了你了,雌父幫你揍他,源源不哭,告訴雌父……”

隻不過兩隻大蟲的安慰,誰都沒有起到效果。

除了咿呀學語的時期,從小就乖巧懂事的安源沒有過這麼狼狽掉眼淚的時候。

他就是哭,也從來都是咬著牙無聲掉淚或是將腦袋埋進隻大蟲懷中,小幅度聳動著肩膀,久久不肯起來,這樣失控的放聲大哭還是安虞舟和德洛斯頭一回見。

這也是兩隻大蟲因何麵對自己這養了十六年的蟲崽哭泣時會束手無措的原因。

“該死的壞蟲!”

良久哄不好小雄崽,德洛斯霎時怒了,他又氣又心疼,卻又不知究竟是誰欺負了他家蟲崽,隻能怒罵了起來,“要讓我找到這隻不知好歹的蟲來,我一定饒不了——”

“他”字還來不及從德洛斯口中說出,被身側雌蟲震天動地大嗓門吵得耳畔嗡嗡直響的安虞舟先冷聲打斷,“閉嘴。”

德洛斯一下子沒了聲音。

將大嗓門蟲嗬斥閉嘴後,安虞舟便自己抱起安源,帶到角落裡,輕言又細語的繼續哄蟲。

“小源,能跟雄父說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

哭了大半日的蟲崽終於停止了抽泣,他伸出手來,自己抹去臉頰的眼淚。

德洛斯一顆心揪緊,想要上去,但被安虞舟出聲嗬斥後,便不敢再出聲,隻能可憐兮兮的站在安虞舟身後,緊張的望著抬起頭來的小雄蟲。

夢裡所有的委屈在這一刻得到宣泄,不知道自己哭了多少的安源擦乾眼淚,情緒終於緩和了下來,小聲道,“我做了一個噩夢。”

“小源,是什麼噩夢?”

“是噩夢啊。”

沒想到小蟲崽的哭泣竟是出於這個原因,兩隻蟲異口同聲道。

隻不過一隻蟲的語氣還是擔心,另一隻顯然是鬆了一口氣下來。

下一刻,那隻鬆了一口氣的蟲便被另外一隻蟲冷冷瞧了一眼,他自覺閉上了嘴,安靜如雞的繼續站在另一隻蟲身後。

被大蟲關切的安源,終於在這一刻冷靜下來,向雄父說起了自己那個夢境。

“是一個很壞很壞的噩夢。”

那個夢境太過真實,真實到安源如果不是被安虞舟喊醒,看見了自己眼前出現了消失多天的雄父,他或許會一輩子沉溺在那場夢境中,誤以為那才是現實。

而如今,就算從噩夢中醒來,那夢裡發生的一切,也全都曆曆在目,至今讓安源心驚膽戰。

千夫所指,身敗名裂,雌父入獄,雄父消失……

夢中,他像被困在了沒有出口的穀底,絕望如同自穀底湧來的潮水,一點一點上漲的同時將他整隻蟲慢慢吞沒殆儘。

他就這樣在無邊無際的潮水裡掙紮,拚了命的想要尋求一線生機,卻始終無濟於事,隻能看著被潮水淹沒,沉入深淵裡。

而夢的最後,那個所謂的世界真相,更是讓他救出雌父的最後一點期翼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做這樣的夢,但自己已經醒來,痛哭過後的安源便不想再去回憶那些傷心事。

那都是假的。

小小蟲崽努力驅散噩夢在心底留下的陰影。

自己如今存在的世界才是真的,什麼伊諾爾,什麼陸辭,還有一堆很壞的很壞雌蟲,都是假的!

他的雌父好好的,他的雄父也好好的。

安源抹了一把臉。

沒錯,一點壞事都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