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艾]終於眼前逝去的火焰 海賊王(2 / 2)

枯樹3 三葉豆 4245 字 10個月前

黑夜的深邃替艾斯藏起難以訴說的羞澀,昏黃的燈光又照亮他彆扭的小動作。

他似乎有些難以啟齒,憋了半天,一個蹩腳的謊言被擠出口,“那張床被我不小心燒掉了,今晚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睡?”

猛烈的歡喜和些許仗著他不知道而滿足自己卑劣欲望的愧疚衝擊馬爾科的心,他聽見自己用和往日沒兩樣的語氣回答,“當然可以,但你最好控製好,我可不想也去找彆人擠著睡。”

自那以後,艾斯再也沒有回去自己的房間睡過,而第二天,幾乎所有隊長都以一種難以言喻的目光凝視每一片菠蘿葉子都支楞起來的馬爾科。

尤其是薩奇,當他聽見馬爾科說“來點清淡一點的,我給艾斯帶去”時,直接抄起手邊的鍋鏟就上了,“你這個混蛋!艾斯才十九歲啊!我跟你拚了!”

逃到甲板上,白胡子盯著他沉默良久,“咕啦啦啦啦,我的兒子喲,現在應該沒有什麼煩心事了吧?”

馬爾科仰望天空,照耀大地的日輪就在那片蒼青色中,周圍連片雲都沒有,似乎無處遁逃,“啊,老爹,我好像很久都沒有這麼高興過了。”

“嗯?你的意思是在這艘船上不值得不開心?”

“怎麼可能,至今為止,我仍然覺得,當初能登上莫比迪克號,是我人生中最值得慶幸的一件事。”

霧氣朦朧的玻璃,透過指尖落下劃出的清亮可以窺見夜晚海洋的深邃,連綿的喘息聲中,滿載愛意的呢喃在耳邊回蕩,馬爾科時常會看見,不受控製的金紅色火焰綻放,如主人一般滾燙熾熱,又被轟然升起的青金色壓下去。

隔著糾纏的雙色烈焰,他俯身在汗水密布的額頭落下一吻,承載著他的祝福和希望。

能遇見你真的太好了,艾斯。

他的生命已經走過一半,才將將啟程不遠的你,能否多陪在他身邊?

直到衰老不可阻擋地將他帶離這擁有你、老爹和兄弟們的人世間。

馬爾科從來沒想過,不,或許早該想到,這個世界從來都沒有那麼美好,是因為有了老爹、有了兄弟們、有了艾斯,他才會忘記現實究竟有多麼殘酷。

而想起這一切需要付出的代價也太過於痛苦。

時至今日,莫比迪克號上的日日夜夜仍清晰地留存在記憶中,就像一個永遠不會褪色的烙印,每一次回想都是對著印記重新燙傷一次,加重痕跡,再次感受什麼都沒能留下的痛苦。

坐在酒館內,馬爾科允許自己偶爾這麼放縱一次,清醒以後,他還是那個前白胡子海賊團一番隊隊長,守著老爹的故鄉,斬斷一切窺探之人性命的不死鳥。

隻是,當酒保擔憂的話語想起時,他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

身為盲人的酒保調得一手好酒,再怎麼苦澀辛辣的酒也能弄出一絲甘甜,像極了與薩奇碰杯的那一碗烈酒。

他看不見,也認不出馬爾科是誰,說出的話就像一個普通的長輩對著認識小輩,充滿關懷,“孩子,最近是有什麼煩心事嗎?如果願意的話,老夫很榮幸能當你的聽眾。”

他的關懷很自然,比老爹不自然的審問好多了,可那種對子女的愛,還是比不上老爹。

“我想老爹了……”

“是嗎?那為什麼不回去看看?”他曾和酒保聊天時提起過,自己是一個離家很遠的商人。

“……”

馬爾科沉默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現在就在老爹的故鄉,莫比迪克號也還在,可是,薩奇死了、艾斯死了。

最後,就連老爹也死了,白胡子海賊團解散,他的家已經不在了。

頂上戰爭帶走了他的一切,透過象征著不死與再生的青金色火焰,那些在他的生命裡留下濃墨重彩的人們,一個接一個的消失。

事後,馬爾科不停地問自己,為什麼沒能早一點察覺到蒂奇的惡意?

如果他當時製止了艾斯的任性,或者跟他一起去,那麼是不是就不會有頂上戰爭了?

如果他嚴格監督老爹的飲酒,讓他的身體比原來更好,是不是最後的結果會稍微不一樣?

如果他能夠再強大一點,沒有被大意戴上海樓石手銬,那麼,他的再生之炎是不是能夠救回獨一無二的那兩個人?

可無論夢中改變多少次,醒來結果都一樣。

他伸出去的手沒能抓住任何一個人,他誰也沒能拯救、誰也沒能留下。

什麼再生之炎?連他最愛的人都無法拯救。

夜逐漸深了,酒精帶來的暈眩與麻醉也褪去不少,馬爾科打起精神,“抱歉,老板。”

他留下錢,在老板擔憂的聆聽中,一步一步沉重卻很穩當地走出酒吧,當老板聽不見之後,輕飄飄的月光搭在他的肩膀,像是要被壓垮一樣,他的身形驟然一矮,塌肩弓背,像個佝僂的老人蹣跚著消失在遠方。

夜還很漫長,然而,失去可以停歇的枝頭,隻剩下不死的不死鳥今天又能在何處歇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