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的排班時不時會錯開,因此他沒有考慮幼馴染。
鬆田陣平的直覺也讓他感覺奇怪,明日香弦鳴就在這裡,看上去與往日沒有差彆,為什麼他心裡不太舒服?
明日香弦鳴沉思片刻,因為診所隻有她一個醫生、一位打零工的東大學弟助手,除此之外就是前台保潔,她的工作準確來說是沒有休假的,她一休息就代表診所停運。
但既然研二提出想要約會,她還是會儘量滿足。
“周五下午有空嗎?”
半長發青年點頭應下,見她要回房,連忙接著問。
“以後也是這個時間有空嗎?”
明日香弦鳴搖了搖頭,“是特意為你抽出來的。”
鬆田陣平皺著眉,終於忍不住開口,“你做的什麼工作?勞務合同上一周工作時間有超過四十小時嗎?”
他這是怕明日香弦鳴被黑心老板坑了,雖然這家夥看上去很聰明,但鬆田陣平一直都不知道她在外麵做些什麼。
黑心老板本人沉默了,她的診所裡內置了休息室和淋浴間,幾乎快成為她第二個家,算起來她一周在診所呆的時間絕對超過了八十小時。
工作其實不方便對他們透露,原因有很多:她用的並非本名,麵容上也會做一些修飾;她不會在就診期間使用手機,屬於明日香弦鳴那部手機被她鎖進了抽屜;那家診所本質上是一家證件齊全公安認證的——黑診所。
卷發青年明亮的深藍色眼睛與她對視,“如果工作內容不能告訴我,那你能告訴我,你有休假嗎?”
明日香弦鳴很難跟他說明【其實單純地當一個醫生對我來說就已經是休假了】,如果承認自己一直在休假,對方問自己是否有空出行時又屢次拒絕,這樣隻會讓他認為她在抗拒與他們出行。
但說沒有休假的話,認真的鬆田警官一定會想法設法套出她的工作地點並到勞務局投訴吧!
明明機動隊的警官也沒有休假,輪班和倒班讓他們時不時休息一會,難得有空也會被突發事件叫回去加班,為什麼她就不能沒有休假?
【陣平這種直覺生物真的是我最不擅長應對的類型。】
“我很喜歡我現在的工作,你們也一樣吧?”
明日香弦鳴用問題回答了問題,好在弟弟們並不咄咄逼人。
“所以我為喜歡的事業投入時間,難道不可以嗎?”
她很困惑,其實到現在也沒搞懂兩人為何會在今天將自己堵在門口。她甚至很想問一句為什麼他們不能進門說話,就是感覺到氣氛不太對,默默地咽下了。
“可是小弦鳴,我們需要有時間與你相處啊。”
萩原研二握住了她的肩,俯身額頭與她相貼,他用清越的青年音在她耳邊小聲地撒著嬌,“研二在上班的時候一直很想念你,所以會忍不住想知道關於你的消息,下班後忍不住想見到你。”
他輕輕明日香弦鳴的臉頰上落下一吻,用那雙紫水晶般的眼眸描摹她的輪廓。
鬆田陣平不甘示弱地攬過她的腰,從身後環住她,熾熱的體溫提醒著她他還在。
即使兩人沒有直言,她仍舊感受到他們對自己的新工作似乎有點不滿意。
這隻會讓明日香弦鳴更加困惑。
“可是為什麼你們下班的時候我就要下班呢?每個人工作性質不同,你們之前被電話叫走的時候我也會舍不得,但【舍不得】和【忍不住】又不會讓我產生你們需要為我調整時間或者換個工作的想法。”
【完蛋了。】
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的大腦一片空白。
想到警視廳裡那幫單身糙漢和居高不下的單身率,前輩在居酒屋喝醉時控訴警察的工作性質讓他女朋友忍受不了而分手。
當時他們還在內心竊喜,弦鳴似乎從沒有因為這些對他們不滿,每次約會臨時被叫走時都還是笑著對他們說工作加油。
現在想來她確實沒有感到不滿,她甚至很讚同職責在上的觀念——於是她也這麼做了。
兩人就那樣愣在原地,明日香弦鳴見他們沒有反應,就揮揮手。
“時候不早,你們明天也有工作,早點休息吧。”
她在他們唇邊留下晚安吻,帶著雪鬆清淡的香氣。她笑著與他們道彆,又讓冰冷的鐵門在他們麵前合上。
萩原研二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慌亂,在人際交往上遊刃有餘地他難得地束手無策了。他這才意識到以往的那種【一回頭她就在】,是明日香弦鳴無言的縱容。
會在饑腸轆轆回家時見到她準備的飯菜,早上出門時帶上她多做的一份早餐,下雨了她會開車來接,發消息她很快就回。
【怎麼就將這一切視作理所應當了呢?】
長期的縱容慣壞了他,即使是萩原研二,也會迷失在這種無邊溫柔中。
這是一種極為可怕的向下兼容,他不知道明日香弦鳴能從他們身上獲得什麼,但他知道自己一直在從她身上索取安全感和關照。
當她的視線轉向更廣闊的天地,精力被更多彩的外界分散,什麼也給不了她的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也不過是隨時都能被她鬆開繩索的對象。
鬆田陣平有些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下意識看向自己的交際達人幼馴染,“怎麼辦?”
半長發的青年失魂落魄地像一隻被主人丟棄的狗,失去光彩的下垂眼無神地看著他,“我不知道。”
心底偶爾也會生出一些糟糕的想法。
要是我能真正變成她飼養的狗,沒有為人的約束與必須遵守的社會法則,單純地依偎在她腳邊撒嬌尋歡。用舌頭舔舐她的掌心,用鼻子去拱她垂下的手背,永遠陪伴在她身邊就好了。
狗狗的世界裡隻有主人,失去主人就失去了生存的能力,這樣一來,放不下心的她就永遠不會放開套在他脖頸上的繩索。
真是令人嫉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