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於狩獵者的身體因為眼前的血肉興奮起來,琴酒瞳孔縮小,緊緊盯住了樓上持握太刀的女性。
“這可不像是警察的作風。”
下一秒,雪白的刀刃已經親吻了偷襲者的脖頸,明日香弦鳴順著刀勢躲過噴濺的鮮血,沒讓連帽衫沾上一分一毫。
在兩雙綠眸相對之時,他們都清楚自己遇到了同類。
這可真是……
太令人興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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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諸伏,我有個問題想問。”
鬆田陣平麵露糾結,扭頭看向諸伏景光,“她在給你炸彈的時候,是怎麼說的。”
他的直覺在叫囂著不安,他到目前為止還沒見到明日香弦鳴,儘管理智不斷強調著【現在情況緊急,不是見麵的時候】,鬆田陣平仍然生出了強烈的【想要見到她】的想法。
萩原研二對幼馴染這種近乎作弊的能力一向很關注,忙問,“有什麼不對?”
對於之前與前輩發生的一切,諸伏景光曆曆在目。
“她在車上看到了你們兩個,就說讓我下車找你們尋求幫助,安裝炸彈。”
卷發青年吸了一口氣,克萊因藍的眼眸如同凝固的海,“她在看到我們之前有提過她攜帶了炸彈嗎?”
“沒有。”
“在那之前你們有沒有產生什麼分歧?”
諸伏景光逐漸意識到什麼,貓眼微睜,“……她請求我幫忙,但我不想下車留她一個人。”
在那之前他以為明日香弦鳴是想讓他下車將鬆田陣平萩原研二送到安全的地方。但前輩有理有據的命令一出,全身心信賴她的諸伏景光不疑有他,帶著炸彈下了車。
萩原研二取出最後一個要安裝的炸彈,放在地麵,用隨身攜帶的螺絲刀拆了起來。從小被明日香弦鳴教著拆彈,萩原研二對她的製彈風格再熟悉不過,那些線路被他快速剪斷,最後螺絲刀一撬,暴露出盛放爆/炸物的部分。
——那裡隻有被棉花包著的幾個鐵塊,按明日香弦鳴的習慣,這應該是她做的模型彈。
鬆田陣平捏著眉心,“這些炸彈從一開始就不會引爆,你被她騙了。”
半長發青年微低著頭,眉眼聳拉著,顯得有些挫敗。
“小弦鳴……估計是覺得我們在那裡太危險,想找個由頭把我們引走。”
明日香弦鳴應該也料到他們會在此刻發現,按照她的算計,現在回去肯定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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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太刀的雪白刀刃像是小提琴弓弦,在這個充滿背叛、血腥與塵土的夜晚,死亡的戰栗樂譜奏響。
飛濺的血花、寒冷的刀芒、幽綠的眼眸,明日香弦鳴揮出的刀勢華麗中暗藏殺機。上弦之月的清冷光輝灑在淌著血液的水泥地,就連潔白的月光也被染上腥紅。
時間快到了……
明日香弦鳴透過玻璃窗看見趕來的公安警察,琴酒當然也沒錯過。
他不得不承認這次遇到的對手屬於體術巔峰的那一類,即使遭遇圍攻,也能靠著那把魔性的刀讓組織成員一個又一個倒下。
更不妙的是,對方雖然立場在公安,下手風格卻沒有一點正派的樣子,那狠厲揮下的刀,對生命逝去的無動於衷,無一不表明這是一個從硝煙與戰火中走出的女人。
怎麼之前從沒聽說過這樣的人?
受限於環境,組織成員們擅長的槍沒有任何用處。戰鬥經驗豐富的狡猾對手在狹小的廠房打著遊擊,十幾個人竟拿一個人沒有辦法。
公安警察已經圍堵了麵粉廠的出入口,銀發殺手環顧四周,帽簷壓低,嘴角抿出一個壓抑而殘忍的弧度。
他比了個組織通用的聚攏手勢,也不管有多少人看見並執行,掏出口袋中的手/榴/彈,向持刀女性一扔,就兀自踹碎玻璃,從十幾米高的廠房窗戶跳進了麵粉廠邊的河裡。
【這個瘋子!】
明日香弦鳴腦內極速閃過應對這枚手/榴/彈的各種方法:躲進合適的掩體、將手榴彈拾起快速扔出廠房……
然而……
動不了。
她完全動不了。
身體像被灌了水泥一般沉重,她被巨力局限在原地,眼眸倒映出越來越近的手/榴/彈。
【或許這就是違逆命運的代價?】
明日香弦鳴很平靜,甚至連心跳頻率都不曾改變。
在透過車內後視鏡看到被死氣縈繞的自己時,她就料想到了這一刻。雖然不想死,但她也不曾畏懼死亡。
隻是有一點可惜……
手/榴/彈落在身邊,灼熱的氣浪翻滾而來。
她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轉移陣地的途中,從遠方傳來的巨響與火光。
明日香弦鳴正在麵對的死亡,是過去的金絲眼鏡曾麵臨的東西,也是過去的明日香緒奈曾麵臨的東西。
前人已經走過的路,她走起來也不必恓惶。
【這一天……到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