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為你想和我絕交。”
說這話的萩原千速更像高中的她,成年人心照不宣地、默而不發地遵守著社交規則,維持著交往距離、知進退懂分寸。
一個人不聯係你了,或許隻是將斷交進行得儘量委婉,大家不要撕破臉皮,各退一步好自為之。
這種帶著隱晦委屈的直言控訴,更有萩原千速高中時風風火火、率性自然的風格。
“沒有!”明日香弦鳴看上去比萩原千速還委屈,熱切地回握,“明明約好了要做一輩子好朋友!”
深藍的眼眸浮現出一抹笑意,“但你欠了我三年的生日禮物和新年賀卡。”
“那我以後每次都給你送三份禮物,寫三張賀卡。”
萩原千速扭過頭,才發現坐在她們對麵的萩原研二已經快滑到座位底下去了。
弟弟一臉【我不該在車裡,我應該在車底】的麻木,夾雜著預感到大難臨頭的不安。
“所以不是合謀啊……研二,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
萩原研二苦著臉坐直,“姐你輕點打。”
解釋是不可能解釋的,公安的保密協議上還有他的簽字。
這個時候就想,要是小陣平也跟來就好了。
不然他也不會成為在場唯一一個被揍的人。
嘶,臉好痛。
————
雖然還深陷這場案件,但因為遲遲無法確認受害者身份,警方隻得讓目擊證人各自回家,等待傳召。
越是粗暴直接的手法,卻越是難破解。萩原研二從在場留下的蛛絲馬跡中推斷,人肉是混著其他的肉類被一起送入公寓的,在來之前已經宰好。
警方的調查終止在市場,因為他們調查了旅館肉類的供貨商,又發現屬於人的那部分肉是在運輸途中被加入的,且無法查到是誰所為。
屍體的解剖結果顯示,那是一位二十歲左右的青年女性,因為肢體過於殘缺導致死因不明,但目前的離斷狀況應該係死後分屍所致。
線索斷在了這裡,警方隻能慢慢從源頭查起,查閱最近的女性失蹤報案,以確認受害者身份,進而偵破。
“怎麼?感到很沮喪?”
明日香弦鳴揉了揉萩原研二頭,笑著問。
青年淺紫色的下垂眼盯著地板,手指摩挲著一次性紙杯的杯壁。
“其實現場破案本來就很少見,大多情況下是漫長的走訪流程與調查,這點我也清楚。”
他眼神放空,望著地麵大塊的大理石瓷磚。
“但是那個女孩子……她知道自己會成為餐桌上的一員,以那樣狼狽的姿態死去嗎?”
萩原研二很快回過神來,“抱歉,是我同理心過盛了。”
明日香弦鳴無所謂地聳聳肩,“這樣挺好的。”
主人翁意識,容易設身處地思考彆人的困境,不知覺地把自己也陷進去——萩原研二的老毛病。
她看向窗外,窗邊有一棵樹,枝葉因為過度修剪顯得光禿禿的。盤虯的枝乾上落了一隻小鳥,但又因為缺少蔭蔽而飛走。
“或許她知道。”
“什麼?”
明日香弦鳴伸手蒙住了戀人的雙眼。
“彆再深想了,這件事會有結果的。”
但不能讓他繼續深入受害者的心理了。
——那過於絕望。
……
“哈?所以你們兩個人拋下我去雙人旅行,結果遇上案件就灰溜溜回來了?”
鬆田陣平橫眉豎眼地揣著手,靠在門框邊打量著回家的二人。
等看到萩原研二摘下口罩,卷發青年臉上那種微妙的不滿神色才淡去,繞有興致地挑了挑眉,“你們在溫泉裡打架了?”
萩原研二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去見了千速姐。”
鬆田陣平欠扁而誇張地拍拍胸膛,長舒一口氣,“還好我沒去。”
兩人在這裡僵持,明日香弦鳴要往室內走,越過鬆田陣平時卻被他攔下。
卷發青年勾著她的手臂,笑得頗為不羈,“你沒給我帶點特產?”
這明顯還是在生氣啊。
黑發綠眸的女性勾住他的脖子,對著嘴唇親了一下,“你要什麼特產?”
即使知道這是美人計,鬆田陣平還是麵色稍霽,“溫泉蛋。”
這種用熱泉現煮的食物不好保存,要吃隻能去當地,他這是在隱晦地表示要明日香弦鳴陪他去泡溫泉。
“不多來點彆的?”
卷發青年摟住戀人,對著她的脖頸曖昧地吹氣,在她耳邊低聲道,“我還要看你穿浴衣的樣子。”
目睹了明日香弦鳴一天哄好兩個人的萩原研二神情複雜。
不是,你們的原則呢?
就這樣輕易原諒了嗎?
為什麼對我就那麼苛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