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間被這一句話吹得耳朵濕熱，脖子密密麻麻蒸起一排疙瘩，他將臉扭向卞禹，用手指頭摸了摸耳沿，抖去溫熱，他直視卞禹的眼睛，對方的眼珠像失了神一樣，左看，右看，始終漂泊不定。

李間看著那雙眼珠像歸了港的船終於停了下來，直愣愣地盯著他，李間問：“不可以嗎？”

卞禹看著兩人快要貼在一起的鼻尖，對方好像並不在意這點危險的距離，一臉的疑惑過於赤誠，那些個情緒渺若煙雲，隻有他左衝右撞看來格外多餘，他的心情有些低落，他默不作聲。

李間見卞禹不回複，也沒有為難他，他躺下來貼著卞禹，用手背拍了一下對方的胸膛，安慰道：“彆想那麼多，早點睡。”

卞禹很快聽到旁邊傳來平穩的呼吸，苦澀一點點地堆積席卷喉間，讓他吐不出吞不下，他厭惡自己總是情緒不穩，儘管所有的情緒變化隻因對方而起。

李間是被生物鐘叫醒的，他抬手看表，剛好是早上七點，他側頭看向卞禹，卞禹的睡姿都保持著一貫挺拔，他想起昨天對方的反應，

真可惜，對方看起來對他一點意思都沒有，果然人屍戀要不得。

李間輕手輕腳地坐起來，準備一腳跨過去下床洗漱，不料卞禹還是被他驚醒了，李間壓住正要起身的對方，“時間還早，你再眯一會。”

卞禹側身躲過對方的手，揉了揉眼睛，說：“也不早了，還是起來吧，救封浩浩要緊。”

李間看著落了空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算了，他還是先去洗把臉。

李間洗完臉後，發現卞禹不知道什麼時候準備了早餐，兩袋營養液和兩盒壓縮餅乾，他學著卞禹將營養液一口倒進去，發現營養液苦的要死，他麵目痛苦，他又嘗試吃壓縮餅乾，發現沒有味道，乾巴巴的。

“基地一般吃這些？”

“嗯，耕地有限，隻有少數人能吃上新鮮的蔬菜肉食，大多人吃的統一加工的食物。”

李間瞧著卞禹與往常沒什麼不同，似乎早上那個躲開是自己的錯覺，他搖頭吐槽道：“跟豬食似的。”

卞禹吃完，攤開紙張寫今天要交上去的報告，李間看他一絲不苟，寫的字方方正正，字裡行間透著股鋒芒勁。

李間一手撐著臉，聆聽筆尖在紙上留下的沙沙聲，想起卞禹早上特意側身躲開他，他想，自己果然不能隨便露出些情緒。

你看，對方好像有點討厭自己。

卞禹寫完將紙張插入文件夾中，抬頭見李間百無聊賴，手中不斷轉動筆杆，恨不得轉出花來，他走近李間。

“寫完了？”李間放下筆，兩手比劃，一臉遲疑，“接下來我在這等著還是？”

“你可以出去，”卞禹按了一下房間的牆麵，很快伸出一個細長的入口，他將文件夾插入，整個文件夾慢慢地被入口吞進去。

“這是什麼？”李間目瞪口呆，“要是出去不怕被發現嗎？”

“用這個，基地很快就會收到我的報告，最多兩個小時就可以看到基地的態度，”卞禹等著文件被牆麵完全吞掉後，他推開房間門，解釋道，“今天是基地一年一度的安吉神會的安息日，要是情況不樂觀，隻能趁這個日子引起混亂。”

門開的那一刻，李間下意識用雙手遮住臉，隨後瘋狂的歡呼聲，熱鬨的鼓樂聲湧入耳朵，他捂著臉露出兩隻眼睛，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將頭探出門，安吉神會巨大的條幅和旗幟飄於空中，還有大大小小的電子屏正滾動播放歌聲，聽著有些熟悉，像兒時聽過的童歌。

往下瞧，街道早已擠滿人群，都朝一個方向湧去，所有人臉上都抹著灰泥，神情誇張，四肢不斷扭動，李間錯愕，這些人居然在扮演喪屍。

“走吧。”

李間點點頭，他跟在卞禹的身後，湧入了人群中，此刻他心中慌得要命，他壓低帽子，生怕彆人發現他才是真正的喪屍，突然有人掀了他的帽子，一張臉湊在他的眼前。

“小哥，你這塗得真逼真啊，瞧著像是真的，在哪化的妝，”

李間急了，他看著那人將帽子高高舉起，他想夠著那項帽子，又怕衣服被扯下露出他的身體，搞得他放不開手腳，這時有一雙手搶過那頂帽子，扣在了他的頭上。

是卞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