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謝明蘊微微蜷縮了一下手指。
風寒麼?
她看未必。
“如今既然容愛卿已經全然大好了,朕便也放心了。
你自回京之後,接任這太傅一職,整日養病,如今大好,朕恰好手中有一件事,想吩咐容愛卿去做。”
“皇上但說無妨。”
他攏了衣袖彎下身。
“朕之愛女明蘊公主,才被朕從外麵認回來,如今缺個教導的太傅,朕思來想去,沒人比容愛卿更合適,不知容愛卿可願意……入公主府教習明蘊?”
教習太傅?
容淮安掀起眼皮,那一雙鳳眸裡的神色縹緲,讓人看不清他心中所想。
站在他身邊的謝明則卻驟然覺得他的氣場微微變了。
教對他始亂終棄的騙子四藝?
容淮安心中諷刺,麵上不動聲色地看過去,對上謝明蘊同時慌張了的神色。
他倒是覺得這位公主要學的不是四藝,該是怎麼“從一而終”,怎麼不當“始亂終棄”的騙子。
當時分彆之時謝明蘊信誓旦旦的話猶在耳邊回響,想起那句“逢場作戲”,容淮安溫和的眸子驟然一冷,掀起眼皮。
“臣不……”
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卻有人比他開口更快。
“父皇。”
謝明蘊想也沒想地打斷了皇帝的話,又在一眾人的注視下硬著頭皮道。
“兒臣覺得……容太傅日理萬機,是朝堂的新貴與肱股之臣,如此大才若是隻留在公主府教導四藝,隻怕是有些委屈太傅了。”
“那蘊兒的意思是……”
“兒臣想請父皇允準,另擇他人入公主府教習。”
謝明蘊毫不猶豫地開口。
方才心裡那句“管是誰來教”早被她拋諸腦後,謝明蘊捏緊了帕子,心裡期盼著皇帝能換個人。
讓她整日和容淮安在一個屋簷下相處,這場景端是一想,謝明蘊就覺得頭皮發麻。
“哦?蘊兒怎麼突然改變了主意了?”
皇帝奇怪地看著她,謝明則跟著看過去,直覺這其中隻怕是發生了什麼。
年輕太子眯著眸子回頭看了一眼容淮安,沒說話。
“兒臣隻是不願太傅大材小用,如太傅這般人,自當留在朝堂上為父皇效力……”
謝明蘊百般推諉的話說到一半,驟然一道溫和帶笑的聲音打斷了她。
“公主看重臣,臣自然心中高興,但留在公主府教習並不影響臣在朝堂效力,公主可是糊塗了?”
他踏著步子,一步步走到謝明蘊身前。
不願意麼?
既然她不願意,他偏要應承下皇上的話,要她與他日日簷下共處,看她麵對往昔始亂終棄的人,是沒心沒肺到底,還是尚且有幾分良心。
高大的身形把她麵前的光亮遮住,垂落的陰影讓謝明蘊不由自主又退了一步。
這動作落在容淮安眼中,他似覺得有趣一樣,又逼近了一步。
謝明蘊欲要再退,卻抵住了椅子,發覺身後已經沒有退路。
“公主見了臣為何總退?
是臣長得太嚇人了些,還是……”
容淮安輕笑了一聲,語調疏和,謝明蘊卻從中聽出幾分咬牙切齒與故意來。
“還是說公主曾經在哪見過臣,所以……才一避再避?”
驟然一句話砸在心頭,謝明蘊覺得呼吸一窒,明明在心裡恨極了這人的故意與冠冕堂皇,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得不咬牙咽回了肚子裡。
“怎會?”
她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容淮安。
“本宮是恐太傅辛勞。”
“公主記掛,臣不辛勞,能入府教公主,是臣之榮幸。”
二人目光一對視,眸中便俱是一陣黑雲翻湧與針鋒相對,片刻後,皇帝問她。
“如此,蘊兒可還有什麼要說的?”
皇後也看了過來。
“本宮看太傅性情溫和,又博學多識,是教習的不二人選,蘊兒覺得呢?”
“哦對了,臣記得太子殿下早上還派人往容府傳話,可是也為了此事?”
謝明蘊求救的目光剛投到謝明則身上,容淮安已經先一步堵住了她所有的退路。
謝明則還沒與謝明蘊的目光對視上,就被容淮安的話轉移了注意。
他沒細想,輕輕點頭。
“的確。”
“既然如此,日後蘊兒就有勞太傅了。”
皇帝跟著開口,不容置喙地道。
“皇上放心。”
手中的玉佩溫涼,容淮安看著謝明蘊臉上的慌張,挑眉捏緊了手中的物事,一字一句。
“臣必不負皇上所托,定把公主教導的,知書達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