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手的動作一頓,容淮安揚眉看她,似乎有不解。
“當然是意外,臣隻是為公主上藥不小心絆倒在軟榻上而已,公主以為是什麼?”
一句從容自然的話把謝明蘊剩下的說辭都堵了回去,她麵上的熱意更甚,咬牙道。
“本宮自然是怕太傅誤會了什麼,回頭又在皇兄和父皇麵前亂說。”
這自然是指責他捏著江南那點事不放,屢次三番地威脅她。
容淮安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心中有鬼才會心虛,心虛才害怕外人亂說,臣不心虛,也無愧,不會亂說,自然也不怕彆人亂說。”
一句話冠冕堂皇,更把謝明蘊的指責反說了回去,她頓時一噎,知道自己再說也說不過這人,便道。
“時候不早了,今日多謝太傅回來給本宮上藥,外麵風雪大,還是早些回去吧。”
容淮安頷首,起身往外走。
二人剛一起出去,就見門邊走過來一人。
“公主。”
謝明蘊見到來人,頓時抬步往前走。
下人跟在她身後到了前廊,與容淮安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道。
“奴才奉命往江南一帶五城去找,沒找著人。”
一句話,頓時讓謝明蘊嘴角的笑斂了乾淨。
她垂下眼瞼,又對侍衛吩咐了什麼。
隔著距離,風雪肆虐,容淮安憑著內功深厚也零零碎碎地聽見一兩句。
“江南……徐盈……沒找著……”
他略一揚眉,有些意外地看著謝明蘊。
但也隻是一眼,很快收回視線。
沒過片刻,謝明蘊從那邊回來。
她身上壓著一股子沉意,難得有些失落的樣子落在容淮安眼裡,還沒來得及細想,他已經問出口。
“去找徐盈?”
徐盈是她曾經在江南時候撿回去的妹妹,和謝明蘊關係很好,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因為方才侍衛的話,謝明蘊也沒了和他針鋒相對的心思,輕輕點頭。
“嗯。”
“徐盈不在江南琴館麼?你既然念著她,為何當時來上京不把她帶來?”
容淮安有些不解。
這話一出,謝明蘊驟然臉色一變,她袖中的手死死攥著,說話的腔調都有些變了。
“三個月前,她失蹤了。”
失蹤了?
容淮安更是錯愕。
那條街上的人都很好,對謝明蘊和徐盈也多有關懷,何況徐盈是孤女,離開了謝明蘊還能去哪?
“她自己走的?還是……”
容淮安剛要再問,謝明蘊卻已經抿唇,似乎是不願多說。
她身上陡然多出幾分落寞,重重地歎了口氣,袖中的手輕輕攥著,腦中似乎一幕幕地回想著什麼,半晌啞著聲音道。
“時候不早,太傅早些回去。”
這便是不想多說。
容淮安神色暗了暗,看著她往後院走,往昔輕快的步子在今日似乎也有些沉重。
可若是隻因為徐盈,一個被她撿回去沒幾個月的妹妹而如此,似乎有些不應當。
而且徐盈為何會失蹤?
難道在這其中發生了什麼?
謝明蘊擺明了不願意告訴他,容淮安心裡難得升起幾分煩悶,溫和的眸子裡落了幾分躁意與冷。
也是,他與謝明蘊早就沒關係了,還關心她這些做什麼?
他今晚是哪根筋搭不對了才回來給她上藥。
容淮安拂了拂衣袖轉身離去,身上帶了幾分寒意。
才一轉過遊廊,迎麵一個殘影撞上了他。
容淮安往後退了兩步,沒讓人撞到他身上,婢女腳底一滑,險些跌倒在地上,手中的東西也掉了下來。
“奴婢該死。”
婢女趕忙跪地求饒,容淮安皺眉拂掉落在身上的雪,抬步欲走。
隻是剛走了兩步,他忽然回頭,目光落在地上那個盒子上。
“裡麵裝的什麼?”
“回大人,是公主晚間休息要點的熏香。”
熏香?
容淮安眼中閃過幾分波瀾。
“什麼熏香?”
這人在江南的時候一向討厭用這些的。
“是助眠的。”
婢女猶豫了一下,壓低了聲音道。
“公主自來到京城的三個月,不知道是認地方還是還是不習慣,每晚睡覺總失眠,如果不點熏香助眠,幾乎是整晚都睡不著。
就算點了熏香,多半也隻睡三個多時辰,到天明才將將睡去。”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像是一塊巨石一樣砸在心頭,容淮安眼中閃過幾分錯愕,偏頭看向婢女,風雪將墨發吹起,擋住他眼中的神色,婢女卻驟然覺得他語氣冷了下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