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希被他們的目光嚇得倒退一步,回頭看保安大叔近了,衝他們喊:“放,放開他!”
為首的人笑了,“妹子,我們跟他的恩怨,你最好彆管,小心連你一起。”
“你們是哪個學校的?膽大包天了是吧。”
保安聽見動靜,忙不迭地衝過來,掏出手機,“還不走,我現在就報警。”
他們悻悻然,不甘心地踢了腳陳致,啐了一口。
陳致突然開口:“林政,你以後最好彆落到我手裡。”
被叫名字的男生“哧”地蔑笑,“你不如先祈禱你家晚點破產,沒有家裡庇護,你算個屁。”
他們人多勢眾,根本不怕,大搖大擺地離開。
為首的那個叫林政的,瞥了眼許希,眼神狠戾,是怪她多管閒事。
她哪和這種渾身社會氣的人打過交道,不禁退了半步,和他們拉開距離。
一行人走遠了。
保安把陳致扶起來,說:“那幾個人是校外的學生?這麼惡劣的行徑,我得通知教導處。”
“不用了。”
陳致站直。
他身前衣服全濕了,頭發亂糟糟的,臉上還有剮蹭出來的血痕。
饒是如此狼狽的形象,他麵上也不亂分毫,立在霏霏小雨中,依舊平靜如斯。
保安說:“那怎麼行?這麼猖狂,下次再來找你怎麼辦?”
“報到教務處,您會挨批吧。”陳致說,“這裡沒有監控,您不說,我不說,沒人會知道。”
“你這……”
保安猶豫了。確係他工作失職,導致發生這樣的事,肯定要被罰款。
“算幫我個忙,可以麼?”
陳致年紀不大,說話卻沉穩。他眼裡有超出同齡人的冷靜,即使剛才被毆打過。
他大概有什麼苦衷。
保安糾結半晌,到底還是算了。
畢竟沒造成嚴重後果,但如果上報到學校,後續一係列事也麻煩。
反正是他本人請求的。
“你去醫院處理一下傷吧,挺帥一小夥子,怎麼惹上這種地痞流氓。”
保安離開前還嘀咕著。
許希從頭到尾一言不發。
她其實有些嚇懵了,沒緩過神,心頭也纏繞了許多疑惑。
他們是從昂立跟來三中的,他不可能欠錢,那還能因為什麼被尋仇?以及,他為什麼選擇息事寧人?
陳致的書包被隨意丟到一邊,他俯身撿起來,拍去沾的泥水、落葉,挎到肩上。
淡淡瞥她一眼,道:“你一個女孩子,下次再碰到這樣的事,最好彆多管,免得引火燒身。”
許希覺得他太不領情,明明是擔心他被打傷,好心好意,反而被他一通說。
他又說:“不過這次你倒知道找人。”
不像之前,小丫頭片子,單槍匹馬,手無寸鐵,就敢挺身而出。
她膽子麼,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現在一臉心有餘悸。
許希說:“我又,又不傻。”
陳致扯了扯唇,不置可否,低頭看她的腳,“你鞋臟了。”
跑得急,無暇顧及鞋帶散了,汙水濺到鞋麵,鞋底也濕透了,腳底板冰涼,很不舒服。
許希縮了縮腳,指他,“你,你身上,才好,好臟。”
陳致不在意,脫了外套,褲子就沒辦法了,說:“我們算同病相憐嗎?”
露出的胳膊上有幾道擦痕、紅印,看不見的地方更是不知道有多少傷。思之恐極,要是她晚來,或者不來……
她搖頭,不算,“我可沒,沒挨打。”
他這回真笑了。
她默默想著,挨打怎麼還像個沒事人似的,缺心眼麼。
“你快,快去醫院,檢,檢查一下吧。”
陳致說:“沒事,先送你回家。”
許希習慣獨來獨往,想也不想,下意識拒絕:“不,不用。”
“你鞋子濕成這樣,走一路回去,不難受嗎?”
她正要開口,陳致手機響了。
是他的司機打來的。
“路上耽誤了會兒,馬上出來……陳叔,麻煩您幫我買雙女生的鞋。多少碼?”
許希沒反應過來是問她,直到他屈指,敲了下她的額頭。
他挑起眉骨,重複道:“鞋,多少碼的?”
“三,三十六。”
陳致掛了電話,“我傘壞了,一起走吧。”
是被那群人弄壞的,傘骨斷了。
許希撐起傘走近他,奈何他太高了,踮腳也無法替他遮雨,他從她手裡接過傘,半調侃地說:“小矮子。”
她反駁不了,小聲說長得高了不起啊。
他聽見了,沒說什麼。
這樣的句式,和林政那夥人說的一樣,但完全不令人生厭。
甚至有點……可愛。
傘小,遮兩個人很勉強,何況許希不想和他挨太近,內扣著胳膊,避免碰到他的身體。
兩個人之間隔著一拳的寬度,另一邊的肩膀皆被雨淋著。
陳致不合時宜地想到一句歌詞:“我站在你左側,卻像隔著銀河。”
心底不禁發笑,麵上卻不顯分毫。
他稍稍偏過頭,目光所落之處,是她的頭頂。
她的頭發有些許發黃,很細很軟,顯得發量少。不知是後天營養不良所致,還是天生如此。
後腦勺很圓,紮著的馬尾因為跑得急,而鬆垮了。
陳致胡亂想著,在她察覺之前,先移開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