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許希和陳致立下賭約,到月考,中間隻有二十天。
這段時間,陳致的表現,令袁老師十分滿意,甚至拍了拍許希的肩,誇讚道:“學習這種事情,果然也是需要先富帶動後富的。”
可事實上,許希並沒有起到多大作用。
陳致偶爾拿題來問,有的課後答案有解析,或者老師上課講過,但他就是想要她講。
作為回報,他會給她各種零食,說是彆人送的,他不愛吃。
每當許希覺得,他對自己好得異常時,他的行為又會打消她的錯覺。
陳致對所有人都很大方,尤其不吝於錢財的揮霍。
那天是他生日,十一月二十一號。
晚自習上課前,他給每個人發了一塊單獨包裝的蛋糕,以及一盒香薰蠟燭。
許希拿到的那塊,是榛子巧克力蛋糕。
她聽見動靜,抬起頭。
講台上,楊靖宇拉著陳致的胳膊,把他拽上講台,說:“來,有請今天的壽星來說幾句。”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同學們很配合地鼓掌。
陳致曲肘,拐了他一下,語氣不大樂意:“有必要這麼興師動眾麼。”
“哎呀,隨便說說。”
陳致不得已,被迫站在講台正中央。
本來也不是什麼正式場合,他掃了眼台下,目光落在最後那個小個子女孩身上時,略多停頓了兩秒。
他隨意開口,仍是那副散漫的腔調:“我不愛許願,就祝大家月考順利吧。”
大家愣了下,又笑起來。
“不愧是大少爺啊,連生日願望都這麼慷慨。”
“我們要是都順利了,你自己怎麼辦?”
陳致淺笑了下,擺擺手,下台了。
自他轉來這段時日,大家對他的性子多少有些了解。
人不大熱絡,雖然家庭背景好,被叫大少爺,但沒有大少爺架子,會跟他們一起打球,聊天,一般開玩笑也不生氣。
不過,他總給人一種感覺,他其實遊離於他們之外。
——很奇怪,居然和許希有點像。
這個世界上,有人融入不了人群,於是獨行;有人與眾人為伍,卻像戴著假麵。
而這樣的兩個人,居然坐到了一起。
順著他們的目光往後看。
陳致回到座位,見許希桌上的蛋糕原封不動,問:“怎麼不吃?”
“你,你是……”
“之前在KTV,你不是說喜歡吃榛子嗎?”
果然是刻意的。
她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又好像沒什麼必要。
他可能隻是順手而為,抑或者,是心善,施以一點微不足道的憐憫罷了。
陳致抽出書,翻開,淡聲道:“吃吧,祝你月考順利。”
許希猶豫半晌,遞去一個信封,“我,我之前不知道你,你今天生日,祝你生日快樂。”
不待他回答,放下後,轉過臉去,挖著蛋糕,小口小口地吃。
牛皮紙的信封,學校五毛錢一份,十分簡陋。
看得出來,她的確是臨時準備的。
他拆開。
裡麵是一張賀卡,沒有稱呼、問候,更沒有落款和時間。
隻寫了一句話:祝你此生多喜樂。
另外還有一枚硬紙書簽,圖案是一顆手繪的橙子。
橙子……
陳致。
他忽地笑出聲。
許希自然聽到了他的笑聲。
估計,他是猜到其中的機巧心思了,不免耳朵熱了熱。
今天中午,她和唐黎討論,該不該送他一些小禮物,畢竟作為同桌,他幫過她不少忙。
唐黎絞儘腦汁,看到她腕上的橙子手鏈,驀地一拍而起:“橙子,不就是陳致的諧音嗎?你還說不喜歡他!”
許希完全沒意識到這茬,連忙否認,急得臉漲紅了——她臉皮是生理意義上的薄,很容易因情緒激動而變紅。
可唐黎已經認定,她對這個同桌彆有心思,慫恿說:“送一個有相關寓意的唄。”
最後……
最後,許希沒去吃晚飯,畫了這枚書簽。
她的想法很簡單,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她送得起的,他未必需要;他看得上的,她也不一定送得起。索性送有寓意的。
遞出去的下一秒,就有點後悔了。
他千萬彆像唐黎一樣,誤會她喜歡他。
陳致說:“謝謝,很好看。”
“不,”她頭也不抬,小聲說,“不用謝。”
他從側方看她,耳根、耳廓,包括脖子一塊兒,都是緋紅的,像撲了胭脂粉。
他的想法和唐黎的截然不同。
她或許沒送過男生禮物,他想,才這麼緊張。
陳致轉回視線。
誠然,他從小到大見過不少好東西,所謂大牌奢侈品,在他眼裡,也隻是普通的物品,但這看似不值一文的,幾張薄薄的紙,卻遠勝它們。
他唇角揚了揚,眼底如湖麵漣漪般,漾開層層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