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致那會兒羽翼未豐,赤手空拳的,沒能保護好許希,反而因自己牽連到她。
所有的怨,所有的仇,現在他要親自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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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年拿不準怎麼處理那張卡。
她知道陳致的性子,給出去的東西,絕對沒有收回的道理,除非以他喜歡的方式還。
以前就是。
那年七月底,錄取通知書下來,她和陳致如願被江大錄取,一個計算機,一個金融。
他說要慶祝,送了她一條項鏈。鑲著鑽,一看就知價值不菲。
她壓根回不起這禮,他說親他一下,就當回了。她也就隻是親了下他的臉,他笑得像得到了什麼珍寶。
薛寧的話打斷她的思緒。
“哇,許年,你什麼時候背著我們發大財了,卡哪來的?這家會館好貴的。”
算了,終歸是要還的,用就用了吧。
叔母是昨天出的院,過段時間再複查。許年累了多日,又生了場病,也想休息一下,揚了揚卡,說:“今天晚,晚上早點關店,一,一起去吧,算是員,員工福利。”
“真的假的?”
許年點頭。
薛寧激動地跳起來,“許年,老板,我的姐,我愛你,麼麼麼!”
何與沁按住她,“地板都要被你踩塌了。”
“你不懂,我是山豬沒食過細糠,這種高檔SPA會館我平時進都不敢進。”
許年笑了笑,發消息問唐黎要不要一起,她正好閒著沒事,應下了。
晚上,之橙提前打烊,她們一道前往會館。
套餐有很多種類,什麼泰式古法,黃金熱油,泰式磨砂,會員折後價也不低。
作為被請客的,她們也不好意思宰許年,選要價偏低的。
許年說:“平,平時工作累,難得來,來一趟,就,就體驗貴的吧。”
她做主選了,刷了卡後,由服務員領她們去換衣間。
四人選的大包間,都是年紀相仿的年輕女孩,以往沒有這樣的機會,按摩師給她們按摩時,她們便閒聊起來。
感情是繞不開的話題。
薛寧先開的話頭:“許年,你之前談過戀愛嗎?”
因為許年從沒端過老板架子,這又是下班後,她問得隨意,沒什麼顧忌。
香氣彌漫,人的精神也不由得放鬆,許年闔著眼,懶懶地回:“嗯,談,談過一次。”
何與沁接茬:“什麼樣的人啊?”
“就……普,普通人吧。”
唐黎說:“她謙虛了,是個大帥哥。”
“多帥啊?”聽到是帥哥,薛寧就來勁了。
見許年沒反對的意思,唐黎繼續說道:“那會兒他在籃球場打球,好多女生衝著他去看,後來快畢業,有個喊樓活動,專門有人做了橫幅,祝他高考順利。”
薛寧和何與沁雙雙咋舌。
素日裡,許年不愛講自己的事,她們隻知道她是江大畢業,去年辭掉工作回陽溪,開了之橙,關於她的家庭、感情史,她們幾乎一概不知。
“誰追的誰啊?哦不,肯定是他追的許年。”
許年反問:“你怎,怎麼這麼篤定?”
“感覺你不是會主動的性子呀,而且,你這麼優秀,值得被追嘛。”
從薛寧的角度看,許年漂亮,聰明好學,脾氣性格都好,做事認真踏實……數不勝數的優點。
當然應該要男生追她。
大概是身體的舒服,令許年鬆弛了,她第一次和唐黎之外的人提那段初戀:
“其實,他,他也沒怎麼追。”
才高考完,他就表白,她也沒想著吊他兩天,直接就答應了。
“那後來為什麼分手啊?”
許年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們不,不合適。”
薛寧感慨道:“感情也很講究個天時地利人和,有時候,不是相互喜歡就能一直走下去的。說不定到哪個分岔路口,就該說告彆了。”
何與沁說:“這麼說,你是切身體會咯?”
“我母單呢,不過我高中暗戀我同桌,那會兒他經常跟我講題,我理科思維特彆差,他耐心可好了,我一遍沒聽懂,他就再講一遍。”
薛寧歎氣,“最後他考了好大學,我麼,我就不提了。後麵聽說他跟大學同學談戀愛,人見人羨。”
許年聽到這裡,眼睫顫了顫。
做同桌時,陳致喜歡用筆尾戳她,毫不客氣地把題擺到她麵前。
他腦子本來就活,學得很快,幾乎不用她講第二遍。
拿到錄取通知書後,他暢想著,以後可以一起去圖書館學習,要是他沒課,可以蹭她的上。
然而,沒到大學開學,他們就分手了。
陳致也沒有去江大報道。
人的青春似乎總容易留有憾事。
因為不成熟,因為前路未知,也因為當時的純粹美好,在現實麵前往往不堪一擊。
或愛情,或友情,或學業。
許年,你有嗎?
她問自己。
她無數次想過,那天,她如果沒迷了心竅,答應和他在一起,後來是不是就不會那麼痛苦。
現在是不是就不會猝不及防地被回憶擊潰心防,任由最脆弱的部分被滋生的蔓草裹纏,緊得快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