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這遍體鱗傷的九牧,杜衡大體懂了方才雲旗為何那樣的氣惱。
如果現在再茂然做出衝動的事情來,現出身行來跟九牧見麵,又不知道要惹惹出多少禍事來。
想想那杜仲說的也對,自己最末流的一隻小鬼罷了,單單是跟天樞府的神有往來這件事情,就足以治罪。
杜衡在後麵偷偷地跟著那九牧和雲旗,一直跟到天樞府的門口,看著兩個人進了正門。
杜衡又孤零零地在門口呆看了很久。
眼下夕陽垂垂,晚風暈染開橙紅的晚霞。
依依墟裡、林間,霧氣繚繞,一點一點地滲透進這城裡來。
在這天虞山之中,萬物陰陽,本來就各有所歸。
本來想著回到虛宿府之後,指定會被那孟瑤姬責罰一頓,畢竟自己那麼的捉弄杜仲,那小子不知說了自己多少壞話。
可誰知那杜仲啞巴吃黃連,有苦根本不敢說!
引“興”這許多年,仗著討好奉承、伺候爽快的本事,一點點爬上高位,一點點失去了分寸。
他自己背著孟瑤姬做了多少假公濟私的營生。
在虛宿府裡橫行霸道,胡作非為多年,現在好了,自己遇上對頭了。
生怕之前的那一些惡事順帶著被牽連出來,所以自認倒黴,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杜仲想的是,隻要杜衡這家夥不威脅到自己在虛宿府的地位,其他不再多強求什麼。
才到了巷口呢,杜仲便早早地等在虛宿府門口了。
見著杜衡回來,杜仲連忙陪著笑臉迎上去,點頭哈腰,滿臉恭維之態。
“昨日之事多有冒犯,其實也是孟瑤姬大人的命令,因怕壞了這虛宿府的規矩,叫您先從鬼塚子做起。如今好了,我特意去回了孟瑤姬大人,說這府中的招魂鬼都對您是心服口服,如今差事也辦得漂亮!又聽說手之目那鬼怪便是大人您收服的,孟瑤姬大人對您很是滿意,所以從今兒個起,仍舊做您那引“興”的招魂鬼大人。”
杜仲一邊在前麵引著路,一邊笑嘻嘻的說道。
杜衡聽了一時沒反應過來,正發懵呢,這便又見那杜仲討好道,“這宅邸已經給你安排好了,我這就引您過去。”
“做了能引’興’的神,您就有自己的坐騎了。”那杜仲掏出一個小鈴鐺來搖了搖。
便見一頭小飛象從底下飛了上來,杜仲再將小鈴鐺遞給那杜衡。
抬手彎腰,很是恭敬地請他先踏過象鼻,騎在了象身上。
到了最底層,杜仲又趕緊地下來攙扶著杜衡,往那府邸引導。
卑躬屈膝的樣子,叫杜衡心中直打鼓。
“在我們這虛宿府裡麵,有資曆引”興“的招魂鬼,加上您總共就有三位。這其中一位就我,招招魂塚裡麵的大小瑣事,您有什麼需要,儘管來找我,我替您到孟瑤姬大人那邊傳話。”
“這另一位呢,與我們都不相同,那杜若大人是個女兒家,她脾氣怪,隻辦差,從不做閒事,尋常招魂鬼入不了她的眼,您就當沒她這個存在。”
一夜之間,這家夥全然是兩副嘴臉。
這種百般討好的樣子,竟然讓杜衡這沒出息的家夥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果真討好人的招數是十分好用的。
杜鬆那個臭小子,已經在府邸前麵候著了。
杜衡順勢看去,遙遙看見一處還算氣派的府邸。
宅門庭院、匾額裝潢,樣樣都是齊備的。
“山屋。”那杜衡嘟囔道。
“從今以後,您就住在這山屋裡。”杜仲笑指引道,“裡麵請。”
進了正門,正中有一棟高高的房子,有兩層那麼高,隻配了一個小小的門,倒是跟燈塔很像。
牆上畫滿了彩繪,都是些草獸精靈一類的。
杜仲在一旁解釋道,“這是守門殿,每個正主府中都有,裡麵是由杜莧(xiàn)這臭小子住著。杜莧是負責引正的,修為還不太行,今後全要仰仗您扶持。”說罷,喚了那小子過來道,“還不快過來拜見你師傅。”
“師傅?杜衡聽了心中暗暗得意!方才還心心念念,牽掛著九牧的傷勢呢,如今竟也好了。”
好奇看去,這杜莧是一個新人模樣,自己並未見過,所以也便放鬆了警惕,對這家夥笑了笑。
由杜仲引著繼續朝前走,左右兩邊各有一戶略低矮的小房子,也隻配一個小門。
“這東閣和西閣是鬼塚子們住的小房子。一會兒我帶幾個過來,您親自挑選就是。”
三言兩語哄得這杜衡甚是歡喜,臉上笑容漸漸明顯起來。
跟著杜仲那家夥進了正堂,杜衡更是眼前一亮,陳列擺設不比九牧屋子裡的少!
雖然說房子少了兩間廂房,小了一些,可這配置若要放在天樞府中,也算是點燈以上的半神才能住的屋子了。
“您看著還滿意?不滿意我再給您換。”
“滿意滿意。”
“得了,你滿意就好。”“那……之前的不愉快,還是請您不要給我計較,我也是奉命行事。”
杜衡這家夥,肚子裡沒多少墨水兒,心思又淺,禁不住這杜仲又是討好,又是獻殷勤的。
這便笑道,“初次見麵,哪還沒有一點誤會不是。”
“唉呦,您這話說的可就是太對了。”
“杜鬆”仲又急忙招呼道。
杜鬆恭恭敬敬地捧著那往生冊給呈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