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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闕艦一路風馳電掣,回到了雲海宗。
十日前,百餘名弟子從這裡意氣風發地啟程,歸來時,卻隻有八十餘人。
同行的師兄弟埋骨戰場,很是令人消沉了一陣。
但也正是因著這些生死離彆,活著的同門才更知對生命的敬畏。
他們就如一柄柄曆經磨礪的劍,出鞘之時,必會大放光彩。
回到宗門後,駱長青還不能像弟子那般立即回房休整,她取出傳音玉簡,一連召了好幾個長老前去主殿議事。
去往主殿的途中,她側頭看向祁歡歡:“新開靈獸峰的事,在返程路上我已經安排人著手準備了,待會協商管理章程,你有什麼要建議的嗎?”
祁歡歡本就沒拿原禦獸門那些妖獸太當回事,自然沒什麼好建議的。
她抖了抖毛,回道:“那些事你決定就行,待會我就不跟著去主殿了,我先回洞府想想助你淬煉本命靈劍的事。”
本命靈劍關乎著駱長青實力的增長,玄鳥為此事操勞,自己當然不會坐享其成。
其長指微動,抬肘之時,指尖已是多出一枚斑駁的納戒。
她將納戒遞至祁歡歡跟前:“這是我從薑鵬那處得來的戰利品,他的大半身家與珍藏都在裡麵,你先選,有用得著的東西統統拿去,剩下的再留給我分配。”
一聽這話,祁歡歡頓時就來了精神。
一派之首的珍藏,肯定能有不少好東西!
她沒跟駱長青客氣,伸爪抓過納戒,再度聊了兩句後,就展翅朝著宗主洞府飛去了。
雲海宗主殿。
對於要新開一靈獸峰之事,宗門長老都是舉雙手讚同的。
妖獸與修士協作的曆史追溯起來可以追到清風大陸形成的時期。
相較於人族之間的爾虞我詐,妖獸一族心性更加純粹,也更為忠誠。
雲海宗此前沒有納入大批妖獸入宗,不是因為不願意,而是能力有限暫且做不到。
現在有了這個機會,眾人自當認真對待。
一白須長老當先開口:“數月之前宗門招收而回的百名木靈根弟子,皆已完成草木經考核,我提議,將這些弟子撥入靈獸峰,負責藥田、靈食以及植株等事宜。”
招收木靈根弟子一事,駱長青是知曉的。
他們的存在本就是為了擴充宗門草木、藥材脈係,調去新峰栽培靈木花藥,再合適不過。
於是,她螓首輕點:“可。”
選址、資源供給以及人員配置等大方麵敲定之後,細節落實就不用駱長青時刻盯著了。
見幾名執行長老已在玉簡上烙印管理製度,她接過侍從遞來的靈茶飲了兩口,而後就將目光投向了角落裡獨自端坐的老者。
那老者姓顧,他並不是雲海宗的長老,而是太上長老的舊友,客居在此已有六十餘年。
平日裡他深居簡出,主殿內的許多長老都隻聽過他的名頭,見麵這還是頭一遭。
先前眾人熱烈討論的時候,他全程都沒有開口說話,隻靜靜地坐於角落,很是讓人懷疑他是不是走錯了地方才來的這裡?
這時,駱長青放下茶杯,走到了顧姓老者跟前:“顧老,晚輩有些事想要向您請教,咱們去後邊的庭院邊走邊說如何?”
顧姓老者自無不可,站起身來,跟隨駱長青離開了主殿。
兩人一走,正湊在玉簡前熱議的幾名長老稍微停頓些許。
對視之間,神色頗為微妙。
先前,各種原因之下,他們對那位顧老的態度可謂是不冷不熱。
現在看來麼,日後還是對其多加敬重些為好。
自家宗主在那位顧老麵前都客客氣氣的,自己再拿喬,可就不識抬舉了。
……
庭院中,駱長青與顧老並肩緩行。
前者沒有開口,後者便也保持著沉默。
事實上,顧老心裡的想法與主殿裡的那些長老大差不大。
他也以為駱長青把自己找來,是為了給自己撐撐臉麵,好讓旁人莫要怠慢了自己。
對於後輩的善意,他其實是感激的,卻又覺得沒那必要。
自己閒雲野鶴慣了,本也不喜歡與那些人打交道。
就在他心神即將飄遠之際,卻聽駱長青出聲問道:“顧老,您對九幽玄鳥一族有所了解嗎?”
聽聞此言,顧老當即頓住了腳步:“九幽玄鳥?那可是自太古時期誕生的祥獸,傳承到如今隻剩下些古籍記載,你打聽這個作甚?”
駱長青打聽這個,當然是想要多了解祁歡歡一些。
她知在神隕大陸,對方的族親很多都戰死在神魔戰場,擔心勾起對方的傷心,所以沒有多問。
她知太上長老的這位舊友學識非常淵博,才將對方找來請教。
現在看來,自己果然找對了人!
駱長青沒有暴露祁歡歡的存在,隻道:“宗門內要新建靈獸峰,我也想多了解一些妖獸的源祖,顧老您能將您所知道的九幽玄鳥信息告知於我嗎?”
顧老沉吟片刻後回複:“其實我了解的也不多,這樣,回頭我找找相關的古籍,整理好信息,再交由你閱覽。”
駱長青還未回話,懸於腰間的一塊小小圓玉已是震動了起來。
那是她與祁歡歡的專屬傳音玉簡。
神識一掃,少女所特有的婉轉嗓音便在心神內響起:快回來!我找到給你淬煉本命靈劍的好法子了!
或許是受到對方那興奮勁頭的感染,駱長青的唇角也在不知不覺間掀起了愉悅的弧度。
她朝著身旁老者微微頷首:“那就辛苦顧老了,等您整理完信息,隨時通知我就是。”
尾音落下,風隨影動。
顧老隻覺眼前一花,定睛看時,那高挑修長的身影已是消失在了庭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