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生暮死00 算我錯了(1 / 2)

5月的戛納,日光是融化的金子,灑在蔚藍的海麵碎光閃爍,白色的遊艇帆船停靠在路邊碼頭,道路兩旁種植著高大的棕櫚樹,樹蔭下行人往來散步,享受著海岸小城的旖旎風光。

裴令宣靠在鮮花錦簇的陽台上望著遠處矗立的高塔,那裡的最頂端飄揚著一麵紅白藍旗幟。他聽到門鈴響,關了窗回到房內。助理先他一步去開門,接過酒店贈送的花束和禮物,捧回一遝信件邀請函。

他伸出手,助理卻隻把花送給他,說:“死心吧,人家沒給你回信。”

裴令宣被芳香塞了滿懷,不氣不惱道:“那我們打個賭,他今天一定會來找我。”

“我才不跟你賭。”助理把信封分門彆類地放進箱子,從他懷裡抱走花束,指揮他道,“你,立刻去換衣服,不要逼我求你。”

裴令宣笑著走進臥室,關門前不忘說:“我贏定了。”

作為一個有些知名度的演員,嚴格縝密地安排每日行程是必備素養。

他換了件不太正式,也不會顯得輕浮的襯衫來到客廳;等待采訪他的記者是位年輕姑娘,規規矩矩地坐在沙發一角,見到他旋即起身問好。

“彆見外,你坐。”裴令宣在琳琅滿目的花果中,端起一碗最嬌嫩矜貴難以保存的覆盆子,他吃了兩顆確認不是特彆酸,才遞給她道,“要嘗嘗嗎?”

“不用,謝謝。”女記者微笑回絕,她的坐姿板正,嘴角上翹的弧度不夠自然。

為緩解她的拘謹,裴令宣故意坐到了鋪在桌腳下的地毯上。他低,她高,這樣或許能幫助她放鬆。不過好像沒有起到作用,因為她開口向他提問時唇齒仍在發抖。

一點點緊張,無傷大雅。裴令宣把裝著紅色果實的玻璃碗放回茶幾,認真聆聽她的問題。

“您在決定出演《深暗尋雪》中的林尹一角時,有想過這部作品會帶來怎樣的爭議嗎?”

“我沒有想過,我當時還沒讀過劇本,這部電影是祁磊導演打磨了十年的心血之作,他來找到我,我沒理由不接。我本身也很期待和祁導的二次合作,但直到開拍的前一天,我都不知道這是一部什麼樣的作品。”

“那在您眼中,林尹這個角色和您以往飾演的角色有何不同呢?”

……

***

位於克魯瓦塞特大道的酒店裝潢奢華雅致,連電梯也華麗亮堂得宛如鍍過金。

寧則遠獨自上了四樓,按照信中寫的門牌號敲響房門。

給他開門的是名男青年,熬過夜的雙眼輕度泛紅,與他對上視線的那一刻眼底滿是驚訝,但很快藏起情緒,以公事公辦地態度道:“您稍等,他有個采訪。”

“我們結束了,你讓他進來吧。”門後傳出興致盎然的聲音。

套房富麗堂皇的客廳充斥著歡笑聲,然而談話的隻有兩個人。裴令宣懶懶散散地坐在地上,手臂往後撐著上半身,偏過頭瞧了他一眼,再仰臉望著正要起身的女記者,說:“我還有點私事,今天就到這裡,感謝你虞小姐,和你聊天很愉快。”

“佘冉,你送虞小姐回去。”

“那就麻煩了。”

寧則遠站在進門處,側肩讓身目送女記者離開,她禮貌地向他點頭示好,可抬起眼掠過他的臉時,目光閃過一絲疑惑。

房門輕輕合攏上鎖,裴令宣依然沒有要起來的意思,怠慢道:“過來坐啊,你也要跟我見外?”

寧則遠走到沙發前,他原本想站著說完就走,但裴令宣的角度太低了,兩人無法麵對麵,所以他不得不坐下再問:“什麼事?”

“還在生我的氣?”

“沒有。”

“那……”裴令宣像是想了想,才說,“你新電影的主角,定了嗎?”

“沒定,我說過,那個角色不適合你。”

“寧導,你就考慮下我吧。”裴令宣湊近他,手臂搭在他的膝頭,眼神虔誠珍重。

寧則遠俯看眼前的人,他自詡個性隨和,不喜歡針鋒相對。於是隻冷冰冰道:“你當初甩我甩得那麼乾脆,現在又來跟我說這個。”

“算我錯了,我又不知道你是寧則遠。”裴令宣低聲下氣道,“拜托了,我真的很需要那個角色。”

“不要來這套,你不是那種人。”寧則遠無動於衷地拒絕了那張想依偎在他膝上的臉。

“你知道我是哪種人嗎?”裴令宣向來比他主動,站起身居高臨下地凝視他,然後露出微笑,“我有個禮物要送給你。”

一滴雨水重量的銀色圓環躺在他的掌心,和他兩年前沒能送出手的那枚耳飾一模一樣,但絕不是同一件,裴令宣送給他的這一隻外圈刻了字,是串流利精巧的字母:Minqua.

寧則遠問:“送給我?”

裴令宣轉動脖子,朝他展示自己白皙的下頜與頸側,還有受傷的緋紅耳垂。

“為了你特地穿的耳洞,很疼的,不要辜負我哦。”

寧則遠捏著小巧冰涼的金屬,它已經染上了他的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