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裝驚訝一下然後紅著臉說兩句漂亮話，誰都會做。但厲昭偏偏不想這樣做，他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對習以為常的情節說不！

就在萊伊逐漸放棄思考的時候，厲昭動了。他站起來，彎下身子對著盒子裡的小玩具們挑挑揀揀。

這是個好的開始，證明匹配係統的蟲沒有騙他，這招確實能夠吸引雄蟲的注意……那個匹配係統的蟲，或許真的會這樣想吧。

從他進門開始，這個高高在上的貴族雄蟲就壓根沒有把他放在眼裡。他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可有可無的裝飾物。萊伊不清楚裝飾物向主人發出邀約在他眼裡是一種怎樣的行為，但是唯有一點是肯定的：他的下場絕對不會比同期生之間流傳的，關於上司們婚後生活的八卦好到哪裡去。

像是在印證他的猜想，厲昭擺動玩具的動作停了下來。他側身坐在椅子上，筆直修長的雙腿交疊，用手指部分撐住腦袋。

“既然如此……”聲音也帶著從未將任何事物放入眼中的高高在上的冷漠，“我需要你為我找一樣東西，一條足夠長、沒有額外的刺或其他裝飾且材質柔軟有韌性的長鞭。去把它帶給我。”

此刻掌控著萊伊命運的人如此下達了命令。

萊伊是可以選擇的，實際上，他可以預見自己每一種選擇背後隱藏的未來，但是……

妥協永遠如此輕易。

何況萊伊想不到拒絕的理由，哪怕他心裡並不情願。從此以後他們就是伴侶關係了，萊伊有責任縱容厲昭的一切任性。

厲昭依舊坐在椅子上，靜靜等待腳步聲走遠再返回。腳步聲在房門前停下，停頓了大約六秒，隨後門把轉動。

僅從外貌角度來講，萊伊確實有著令蟲賞心悅目的資本，寬肩窄腰大長腿，外露的器官也有著醒目的份量。他是留短發的，金色的被好好打理過的短發，隻需要一點點光線就能閃耀起來，又是高鼻深目的標準濃顏係。

看他陷入恐懼也可以很有趣。

萊伊重新回到原本的姿態，房間的燈光被厲昭調成明亮模式，他在燈源正下方，落在皮膚上的光芒將他襯托地宛如英勇魁梧的戰神，現在戰神正向他的主人遞上鞭笞自己的武器。

厲昭接手了，按照書中塑造的那樣，用冷漠戲謔的方式執行著動作。他揮舞的手臂沒有一丁點放水的意味，哪怕按照他的要求，這條長鞭沒有任何額外的裝飾，落在身上永遠不會出現猙獰可怕的傷口，但它足夠疼。

萊伊本來以為自己還可以思考其他東西，他本打算去想那些跟朋友們在一起時的快樂時光來規避，假意不去在乎即將落到身上的痛苦。

然而當長鞭劃破空氣的“咻咻”聲響起的時候，萊伊頓時發現，他什麼都無法思考，大腦一片空白，隻會顫抖著等待。如果這道攻擊來自外敵，他有無數種方式躲開，然後給對方致命一擊。

可是它來自伴侶。

萊伊閉上了雙眼。

“啪——”

當大腦重新恢複思考能力的時候，萊伊發現自己冒了一身冷汗。在出汗這一點上，蟲族與人沒什麼不同，他們的汗液中也同樣包含著水，鈉離子、鉀離子、氯離子，同樣從身體裡帶走鹽分。這些鹽分依附在他的表皮上，順著萊伊身上細細密密的傷口不斷刺激著神經末梢。

那些疼痛讓萊伊的呼吸都粗重起來。

可是他卻完全沒有精力去思考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

萊伊猛地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長鞭落在距離他身體一寸左右的位置。他很懷疑這是因為伴侶第一次做這種事導致落點不準，可是根據他的私蟲調查結果，這位貴族雄蟲有著堪稱一流的虐待手段，絕不會犯這樣的小失誤。

他悄悄抬起頭看向厲昭。

“無聊。”衣著得體的優雅雄蟲隨手隨手丟棄了他找來的長鞭，“既然沒有做好準備，就不要找我玩這種遊戲。現在，離開我的房間。”

遊、遊戲？

啊！等等！

萊伊覺得自己的腦袋確實是混亂了，他無比順從地聽命站起來，默默撿起長鞭跟自己帶來的玩具們，從房間走出去，甚至貼心關好了門。

然後站在門口的走廊上開始發呆。

是哦，身上的小傷口是匹配係統的蟲弄出來的，也是他同意了的。雖然是新婚，但實際上兩蟲也是第一次見麵，那些蟲叮囑過他無數次要他先表達自己的愛意，彆嚇到伴侶。

可是呢？

萊伊完全忘記了，他都說了些什麼？

他是不是捧著那些玩意兒，暗示伴侶隨意對他？

他的本意不是這樣的，萊伊有些絕望地想到：可是聽起來為什麼這麼像個變態啊！

一陣穿堂風掠過，萊伊發熱過載的腦子被這股冷風吹得冷靜不少，身上的冷汗也差不多揮發了，他抱著零零碎碎的東西往自己房間走去。

剛走了幾步，萊伊忽然發現身上有點不對勁。

他低下頭，跟昂首挺胸的小兄弟對上眼。

——完了。

——我好像…

——真的是個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