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教授尖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三個學生立刻張開嘴解釋。
“您看,我剛和布萊爾一起巡邏,突然——”
“——我被攻擊了,霍拉斯,真的!這個瘋女人想給我和皮皮鬼施惡咒,就——”
“——我是被挑釁的,我不能為這個蠢貨的行為負責——”
當然,皮皮鬼的叫喊把他們所有倉促的解釋都被淹沒了:“哦哈哈哈,爪爪現在有麻煩咯!”
使用這個讓西裡斯深惡痛絕的綽號沒能解決半點問題:“不許叫我爪爪!你這個劣等鬼!”
“都安靜!皮皮鬼,我命令你立刻回到走廊裡去,一直待到天明!”斯拉格霍恩一反常態地咆哮著,蓋過了他們大聲的爭論。他怒氣衝衝,皮皮鬼聽到他的命令立刻就停了下來——這本身就證明了斯拉格霍恩有多麼憤怒。
“你們其餘的人跟我來。立刻。”他要求道,然後掃了一下身上的睡袍,高視闊步的穿過走廊,去往他位於地下的辦公室。
西裡斯看了眼詹姆,詹姆則惱怒地瞪了他一眼。薇薇安瞪著他們倆,從牆上起身,頭疼的嘟囔著跟上了教授。
“我都和你說了今晚彆來一樓。”詹姆在她身後嘶嘶地說。
“那是因為我們在二樓碰到了費爾奇,必須得繞道。”西裡斯小聲回答。
“你就是控製不了你自己,是不是?”詹姆繼續嘶嘶道,好像沒聽見西裡斯的回答似的:“隻要有機會惹布萊爾,你根本連想都不想。”
“她太讓我生氣了!”西裡斯馬上為自己辯護。
“安靜!”斯拉格霍恩喊了一聲,兩人都閉上了嘴。薇薇安翻了個白眼。
他們到達時,斯拉格霍恩的辦公室裡隻點著一根蠟燭,但他一揮手,整個空間就都亮了起來。幾十根蠟燭在天花板上盤旋,將它們的光芒投射在了空中。顯然,西裡斯和詹姆以前曾被邀請到這間辦公室過,因為他們在沒有得到斯拉格霍恩的任何允許下——反正現在根本不會得到,就像在家裡一樣自在的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當然,薇薇安以前也來過這裡(斯拉格霍恩畢竟是斯萊特林學院的院長),儘管還有幾個空位,但她沒有坐下,隻是雙臂交叉地站在斯拉格霍恩桌子旁的角落裡,確保自己和離她最近的波特之間有足夠的距離。斯拉格霍恩拉緊了晨衣的腰帶(不過,坦率地說,它看起來更像一塊地毯。) 慢悠悠地走到桌前時,三個人正惱火地麵麵相覷。
他一邊嘟噥著說這些什麼‘老實說,現在可是半夜’、‘我吃完早飯就要給一年級上課”,一邊把椅子拉出來,皺著眉頭一屁股坐了進去。然後,揉揉眼睛,看向了對麵等著他的三個學生。
詹姆和西裡斯看上去完全若無其事,非常自在。他們懶洋洋地躺在椅子上,腿伸開攤在身前,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處境(好吧,畢竟這隻是斯拉格霍恩——原本可能更糟),也根本不在乎自己陷入困境的事實。至於薇薇安,她似乎也不太在意,隻是站在那裡,眼睛入神的盯著斯拉格霍恩桌子後麵搖曳的蠟燭,似乎她很難回過頭去看其他任何一支蠟燭。
斯拉格霍恩疲倦地垂下身子,歎了口氣又打了個哈欠,抱怨道:“現在,誰先來解釋一下這令人精疲力竭的情況?”
一陣沉默,詹姆和西裡斯對視了一眼,似乎在無聲地交談,然後詹姆清了清嗓子說:“好吧,教授,你看,這是個有點奇怪的故事,全都圍繞著皮皮鬼。”
斯拉格霍恩揚起眉毛:“皮皮鬼?繼續。”
詹姆點點頭,把眼鏡往上一推,說道:“是的,皮皮鬼。在我看來,我親愛的老夥計好像被那個卑鄙的惡作劇精靈追得團團轉。這種情況我願意稱之為襲擊。你看,當一個人是在忙自己的事的時候,”他朝薇薇看了一眼,“他們突然就被襲擊了,嗯——我說這是反人類罪!特彆是當爭吵開始時某人還在床上平靜地睡覺。你同意嗎,大腳板?”
西裡斯坐起來,堅定地說:“真的,叉子!這就是我的處境,正夢著巧克力火鍋,突然我就被那個劣等鬼吵醒了!當然,我的反應和任何頭腦正常的人一樣(也就是說,我當時的頭腦完全不正常),不知怎麼的,我發現自己下不了床,並且出現在了在最不可能的地方。我的意思是,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能解釋我怎麼會在出現在一樓呢?隻能是我被襲擊了。”
詹姆伸手拍了拍西裡斯的肩膀,歎了口氣說:“在這種令人不快的情況下,人們都會忍不住為那些被從美夢中拖出來的人感到難過,你說呢,霍拉斯?難怪我這位親愛的老夥計最後在城堡裡跑來跑去,好像他的屁股著火了似的。我懷疑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真是可憐的家夥。”
西裡斯插話補充道:“我隻知道我的巧克力火鍋沒了,詹姆。”
“明白了嗎?教授,我相信您能理解。”
“被攻擊可不是喝口茶那麼簡單的事,對吧?”
接著又是一陣沉默,斯拉格霍恩和薇薇安困惑地盯著他們,似乎都有些無言以對。過了一會,斯拉格霍恩結結巴巴地說:“可是——我肯定聽見有人念了一個咒語?”
西裡斯點點頭,靠在椅背上,交叉著雙臂:“是的,當然。這個故事也挺有意思的,不是嗎?”
“沒錯,是個好故事。大腳板,作為一個受歡迎的帥哥,總是經常需要對付攻擊他的人,你明白嗎教授嗎?我恐怕他在一樓的突然出現,嚇到了正和我(因為我是男學生會主席——霍拉斯,你還記得嗎?)愉快的一起巡邏的布萊爾,我相信她可能認為他是來攻擊我們的。這真的很荒謬,因為正在被攻擊的人通常不會轉身攻擊離攻擊如此近的人。”
西裡斯聳了聳肩:“教授,局勢突然開始混亂,然後發生了一次非常嚴重的爭吵,要知道當時我才剛開始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在床上了。他們是怎麼說的來著,尖頭叉子?是在火坑裡還是彆的什麼地方?”
“我相信你說的是那句諺語‘出了煎鍋又進了火坑’,大腳板。如果你問我的話,這真是一個非常恰當的描述。”
西裡斯點點頭:“所以,真的,這一切都是一個巨大的誤會,但如果我們要把責任推到任何人身上,那就應該歸咎於皮皮鬼,因為是他打斷了我的睡眠,讓我覺得我的屁股著火了。”
詹姆補充道:“是的,我想重申一下,我隻是像往常一樣,以男學生會主席的身份巡邏,並沒有想到皮皮鬼會把事情搞得一團糟,也沒有想到布萊爾在這裡對大腳板的艱難之夜如此麻木。我的意思是,想象一下那種壓力,好嗎?夢見巧克力火鍋,然後從床上掉了下來,覺得整個世界都塌下來了!教授,你不認為這是場噩夢嗎?”
“那絕對是噩夢般的經曆。事實上,如果我足夠誠實,我甚至覺得我還在噩夢裡。”西裡斯補充道。
詹姆朝他的朋友做了個手勢,悲傷地歎了口氣:“看見了嗎?他現在腦子顯然不正常。而且完全有可能從來都不正常。”
西裡斯看了他一眼,但這次沒有為自己辯護,隻是敷衍著向後仰頭,看上去病怏怏的悲歎道:“我想這就是一個人被襲擊後的下場吧!”
兩人又沉默了。他們瞥了一眼斯拉格霍恩和薇薇安,薇薇安還在迷惑地盯著他們。好吧,薇薇安的表情實際上已經接近厭煩了,但她還是很困惑,好像她不太明白為什麼有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說出這麼多毫無意義的廢話。
“……呃。你有什麼想說的嗎,布萊爾小姐?” 斯拉格霍恩從椅子上轉過身來看著她,問道。詹姆和西裡斯冗長的解釋似乎已經抵消了他的憤怒,因為現在他隻是看起來非常疲倦,並且非常困惑。
老實說,薇薇安也是。她的目光在詹姆和西裡斯之間移動,好像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詹姆給她做了一個表情,似乎在無聲地傳達著讓她看在他們的份上說點什麼,而她完全不知道對此該如何回應。畢竟,她的很大一部分更想要無事生非,好讓這兩個人陷入困境——就算她要把自己搭進去,那也無所謂——但是,嗯,她的一小部分有點累得不想在意這麼多了。她現在真正想做的隻是蜷縮在床上,睡上長長的一覺。
薇薇安歎了一口氣。然後她轉身對斯拉格霍恩說:“這是真的,教授。自然,當我看到布萊克突然出現在陰影裡時,我還以為他是什麼吸血鬼和食屍鬼的雜交種,因為就讓我們承認這個事實吧,布萊克就算在白天看起來都是很嚇人的,所以看到他就想要施惡咒是一個很自然的舉動(你通常不能看到吸血鬼和食屍鬼雜交種不是嗎)。我一直以為他是一個未馴化的雜交種,直到你出現在我麵前,我才終於認出了他的真實身份——這個故事真的需要一個完全單獨的談話才能說明白,因為坦白地說,內容太多了。但基本上,我想說的是,我完全同意這都是皮皮鬼的錯,就和往常一樣。”
這一次,每個人都在盯著她看。斯拉格霍恩看上去比剛才更困惑了,西裡斯因為被稱為雜交種而顯得有點生氣,詹姆則對她為他的衍生劇所做的長篇貢獻驚豔到了。他對她揚起眉毛,向她發出一個小小的壞笑。薇薇安要麼是1)太累了,要麼是2),有點太驕傲於她處理的那部分故事,而且還侮辱了布萊克好幾次。總之,當她交叉著雙臂,帶著一種友愛的樣子也對他壞笑時,詹姆笑得更厲害了。也許他們現在太累了,沒人意識到整個情況有點奇怪。
斯拉格霍恩呆呆地望著薇薇安,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然後搖了搖頭,大聲說道:“巧克力火鍋,還有——還有皮皮鬼!梅林,我真想把你們都送去睡覺,結束這一切。”
這正是詹姆所希望的:“教授,今晚我們大家都受到了襲擊!我們確實需要好好睡一覺來克服這可怕的不公。我很高興你也這麼想。”
斯拉格霍恩朝他歎了口氣,又搖了搖頭,似乎不太相信眼前的這一切。他揮揮手,嘟囔道:“都走吧。你應該感謝我沒有關你們禁閉!如果你們兩個一開始不是在巡邏,事情就會大不相同,是的,大不相同——”
“非常感謝,教授!”西裡斯說著站了起來。
\" ——除此之外,我不能在明天晚上就要到來的聖誕派對前給布萊爾小姐關個禁閉,對吧?如果我懲罰她,人們會認為我偏袒其他人!好了,回去休息吧。如果我再在禮堂裡抓到你們中的任何一個,再多的巧克力火鍋和惡作劇精靈也救不了你們。”
“是的,謝謝你,霍拉斯。你真好——在我看來,最好不要懲罰那些被襲擊的人!明天課上見!”
說完,詹姆唰的從椅子上起身,向斯拉格霍恩敬了個禮,然後匆匆離開了。西裡斯很快跟上,薇薇安在對自己的院長聳肩發出了最後一個眼神後,跟在了他們後麵。斯拉格霍恩自己又歎了口氣(這次更像是打哈欠),從桌子上站起來,一心想趕緊回到床上繼續睡覺。當他慢吞吞的走向通往他臥室的門時,甚至沒等他那幾個任性的學生完全離開,他嘟囔著想知道約克郡那家古雅的小書店是否在招人。青少年啊——真是的。
“這真是唬弄老師的有趣的一課,不是嗎?”詹姆問道,這時他們三個人正走在廊上。斯拉格霍恩的辦公室裡燃著蠟燭,爐火熊熊燃燒,很暖和,但現在他們又沿著走廊往下走,回到了地窖,一股股冷空氣狠狠地打在他們身上。薇薇安落了他們幾步,對自己處在這個意想不到的戰友情誼——或無論它是什麼的中心而感到有些奇怪。她不太確定自己應該怎麼想。
“實話實說,這太容易了。”西裡斯回答說。
薇薇安翻了翻眼睛:“這是斯拉格霍恩。你還想這麼著?慶幸怒氣衝衝過來的不是麥格吧——否則我們就要被關禁閉到學期結束了。”
他們兩個人轉頭瞥了她一眼,好像他們才想起她還在這兒似的。詹姆若有所思地揉了揉下巴,頓了一會兒,然後竊笑著說:“……雜交種……啊,我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好點子。”
西裡斯立刻用胳膊肘頂向了他的肚子,抱怨道:“喂!你可真是我的好朋友,和貪吃蛇站一邊!”
(薇薇安對此很惱火,西裡斯給了她一個被逗樂了的竊笑。)
詹姆聳了聳肩:“在我們經曆了這些之後,我更願意以一種更公正的方式來看待它,大腳板。布萊爾這一次真的很有趣,所以我會選擇嘲笑你。”
西裡斯又把眼睛轉向了薇薇安,似乎他在考慮是和她再吵一架,還是就此打住。最後,他似乎決定選擇後者(公平地說,現在有點晚了),隻是抱怨道:“是啊,是啊。既然我們已經擺脫了禁閉,這次我不會再追究了,布萊爾。事實上,我甚至想為讓你惹上了麻煩而道歉,但看在你用我最喜歡的咒語對付我的份上,你基本是自找的。”
薇薇安揚起眉毛看著他,顯得有點無動於衷。如果她是誠實的,她其實不隻是無動於衷,但她把自己的驚訝隱藏的很好。西裡斯·布萊克以前從來沒有向她道過歉,即使他用的是一種漠不關心的語氣。這有點奇怪,真的,但她認為這隻是因為他累了,而且現場也沒有足夠多的觀眾來圍觀他的侮辱。
她嗤笑著回答:“隨便吧。就像我說的,幸運的是我們碰上了斯拉格霍恩。”
詹姆噴了噴鼻子:“當然,如果你真的感覺到了我們之間的友情,布萊爾,你應該把那二十分還給我們的。”
薇薇安忍不住咧開嘴傻笑起來。當他們走到走廊儘頭時,她咯咯地拖長音說:“就像你說的,波特:愛情和戰爭是不擇手段的。”然後,她二話沒說,轉身走下了通往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的走廊,留下兩個格蘭芬多站在拐角。
“你不是真的指望她會聽你的,對吧?就連我都不會聽你的。”她聽見西裡斯對他的朋友嘟囔著,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是啊,但你不會聽任何人的。”
“我有一顆叛逆的心,叉子,這是真的。”
“你就是個無政府主義者,大腳板,彆裝了。”
西裡斯對此的回應消失在薇薇安到達休息室入口並說出口令時,但——
好吧,考慮到事件的離奇轉折和這一晚上的混亂情緒——從怒火中燒到她完全無法解釋的奇怪友誼——當薇薇安走向女生宿舍時,她覺得自己在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