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麼,雷古勒斯?”薇薇安納悶的看著他站在公共休息室的布告欄旁。當她走近後,她意識到他根本不是在看東西,而是在貼一個新的告示。估計是他們院長斯拉格霍恩交給他做的,因為他相信這個男孩能順利完成這項任務(由於級長以及其他素質)。
聽到她的聲音,雷古勒斯抬起頭來,幾乎像是做了個鬼臉。薇薇安對他揚起了眉毛。雷古勒斯·布萊克當然不是沒有情緒的,但他很少表達自己的情緒。因此看到他臉上這樣的表情,自然讓她燃起了好奇心。
“發生了……意外。”他隻說了這麼一句話,然後把身體往旁邊挪了挪,讓她看能清告示。
離放假還有不到一周的時間了,全校師生都熱切期望著要在這禮拜三進行的放假前最後一場魁地奇賽。唔,至少人們曾經很期望。
“取消?”薇薇安疑惑地重複:“為什麼取消了?”
請注意,薇薇安不是那種癡迷於魁地奇運動,好像沒它就活不了的球員。她懷疑霍格沃茨最狂熱球員獎應該頒給詹姆·波特,鑒於他那魔鬼式的魁地奇訓練法(至少她是這麼聽說的)。但她對這項運動不癡迷並不意味著她不喜歡它,相反,事實上,她期待這場特殊的比賽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在強烈渴望和神經緊張之間搖擺不定。產生這種感覺的原因當然是,這是一場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之間的比賽,而且這場比賽非常重要。
除了通常的原因(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是死敵,他們的比賽總是最終迫使整個學校都要站隊,比賽開始前幾天哄騙侮辱和無休止地來回對罵就會充斥在課堂上,用餐時間,以及它們之間每一秒)——是的,除了這些通常的原因,這場比賽還涉及到薇薇安的個人利益。
她在年初和西裡斯·布萊克打的賭,她絕不會輸的。
“就像我說的,發生了一個意外。”雷古勒斯接著解釋道:“格蘭芬多的一個隊員——我想是林西·米德爾頓?——家裡出了一些緊急狀況。她的父母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了錯誤的地方。你沒有看今早的報紙嗎?整個頭版都是這事。”雷古勒斯停頓了一下,接著說:“她已經走了。昨晚,鄧布利多護送她去了親戚家,格蘭芬多少了一個追球手,所以比賽被改到了一月份了。”
他解釋這件事的方式——用一種不帶感情色彩的語氣,好像他一點也不在乎——使得薇薇安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她沒有目瞪口呆或結巴或有任何過激的行為,她隻是小心翼翼地問:“……她的父母怎麼了?”
不知怎的,也不知為什麼,當看到雷古勒斯隻是聳了聳肩說:“被謀殺了。據我所知,她媽媽是個麻瓜。”時,薇薇安並不感到驚訝
他直截了當且麵無表情的說出這些話的樣子,是帶有目的的嗎?畢竟,他很想加入那群策劃了這場謀殺的人。一旦他畢業了,他很可能會成為那些用恐怖來統治這個國家的黑巫師中的一員。對那些巫師來說,這位麻瓜母親很可能是罪有應得。這個女人不應該越界嫁給一個有魔法血統的人。她不應該如此放肆。這全是她的錯。
薇薇安強壓下了一陣惡心,點了點頭。雷古勒斯現在在看著她,她不想讓他看到這個消息有多麼令她作嘔。她不能承認這條充斥著罪孽和謀殺的道路使她厭惡。她不能承認她同情那個格蘭芬多女孩。不,這不是薇薇安·布萊爾可以表現出的東西,即使是對雷古勒斯。尤其是對雷古勒斯。他知道她不太熱衷黑魔王的方法,但他不知道她對這些方法有多憎惡,而她也不會對他敞開心扉。尤其是在雷古勒斯·布萊克最終會成為食死徒的情況下。
他不會理解的,從他看她的眼神就可以清楚地看出這點,他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對這一切感到不安。
“……我知道了。” 她儘量淡定地說,然後在他還沒來得及仔細分析她的表情之前就匆匆離去了。她再不想看到他那雙散發著寒意的黑鐵一般的眼睛了,她現在腦子裡全是那天晚上穆爾塞伯輕蔑地讓她幫他挽起袖子的畫麵。
“他現在還不是食死徒。但這隻是時間問題。”
西裡斯是對的。這隻是時間問題。但薇薇安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受的了親眼目睹它成為現實。
於是,她像往常一樣逃走了——離開雷古勒斯,離開公共休息室,離開她學院的同學和他們得意的笑聲……
但她沒法徹底逃避這一切,而不幸的是,她很快就會知道這一點。
今天結束的時候,格蘭芬多追球手林西·米德爾頓提前離校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學校。薇薇安已經了解到她的母親是在倫敦被當眾襲擊的,這類事件發生的越來越頻繁了。這種當眾襲擊沒有明確的目標。食死徒是在針對整個麻瓜群體,他們在不斷地消滅世界上所有不會魔法的人,並向那些他們眼中血統不純潔的人灌輸恐懼。
林西·米德爾頓是所有人都在談論的話題,而艾德裡安·穆爾塞伯和他的團夥當然也不例外。他們一整天都在互相推搡著,竊笑著,小聲嘀咕著,說這姑娘值得更壞的懲罰,說她的父親作為血統叛徒也應該受懲罰,或者諸如此類的話。在公共休息室、在地窖、在每一堂課的斯萊特林聚集區——甚至在這,在他們周圍都是同情她的教授和同學的長桌旁——他們自鳴得意的低語仍是不可避免的。
這當然會對薇薇安有影響,儘管她不願承認。無論如何,她也並不是唯一一個受這一消息影響的人。
“還好嗎,梅芙?”當她看到這個也在古如尼文教室外麵等著的女孩時,她問道。吉蘭德斯教授正要結束的上一節課。她的聲音隔著緊閉的門都能聽到,因為每當她在下課前布置作業時,她的聲音都要比平時高一個八度。其他幾個等她下課的學生在旁邊聚集,而梅芙像往常一樣獨自站著。當她聽到薇薇安的問候時,她透過她濃密的蜜棕色劉海瞥了一眼薇薇安,不太熱情的地聳了聳肩。
“……嗯。” 她的回答同樣不太熱情。
薇薇安不是傻瓜。雖然她在今年以前從來沒有主動去了解過梅芙,但她很清楚這個女孩在霍格沃茨,尤其是在斯萊特林學院內部的危險處境。她的出身使她很難不被特彆關照。雖然梅芙也穿著祖母綠和銀色的製服,他們學院的大多數人卻一直在毫不遮掩的提醒著她:她和他們不一樣。
不過,這一次她被關注的不是她敦實的外表和粗大的骨架。與她的舊長袍或缺乏財富無關。與她害羞的矜持和安靜尷尬的舉止無關。不,這次是血統問題,是遺產,是家族傳承——這些真正能讓一個斯萊特林在自己學院裡受歡迎的東西。這些在他們眼裡最重要的事。
林西·米德爾頓的情況,對於像梅芙·麥卡勒姆這樣的人來說,有點太現實了,她的純血統父親娶給了一個麻瓜出身的妻子。她的母親幾年前去世了,大概是他們二年級或是三年級的時候,薇薇安記不起具體時間了,但她記得梅芙被欺負時的情景。在那之前,梅芙一直成功地保持著沉默,像影子一樣安靜。但在她母親去世的消息傳遍全校之後,她得到了出乎意料的關注——一種絕非積極的關注。
斯萊特林學院以其血統純潔和因此而流淌在他們血液中的強大魔法力量而自豪。而沒有達到這一標準的梅芙,被認為辜負了院裡的每一個人。
所以現在薇薇安正小心翼翼地接近這個女孩,因為她非常清楚米德爾頓的消息可能對她有什麼影響。
“馬上就能放假了,是不是?”她問,倚靠在通往東塔樓的螺旋樓梯上,吉蘭德斯的教室就在那裡。她用了儘量輕柔的語氣。梅芙很敏感,很容易產生警惕。她不想把她嚇跑。
當然,薇薇安確實知道她根本不應該在乎這些。梅芙恰恰她父母不希望薇薇安與之交往的那種人。她不是最壞的那類人,因為她的父親的血很乾淨,所以她至少也有一些上等血統,但她肯定不是一個理想的朋友。梅芙和布萊爾家族沒有任何交集,和這個被她的社交圈拋棄的人交朋友可能不是個好主意。
而這正是它如此吸引薇薇安的原因
薇薇安從來不是那種叛逆的人。她一直是個純血統的好女兒,從不與父母或她的圈子作對。真的,她沒有理由這麼做。她總是能接受自己所在的世界。她從來不知道其他的生活方式,所以她以前從來沒有質疑過。但突然之間,一切似乎都變了。黑魔王的崛起改變了她的世界,曾經熟悉而和平的世界正在以一種薇薇安無法描述的方式變得冰冷。她也清楚即使現在霍格沃茨還算安全,即使霍格沃茨的圍牆隔開了外麵世界的嚴酷現實,那種冰冷也依然存在。
但,梅芙——她不冰冷。雖然她也並不熟悉或溫暖,但她肯定不像她院裡的其他人。梅芙是新的,是不同的,是她從來沒有想要主動接近的——直到如今。
“能再見到我爸挺好的。”梅芙說,又用那種不太熱情的方式聳了聳肩。但,儘管如此,她的眼睛裡卻閃爍著某種類似渴望的東西,讓薇薇安知道她確實在期待著假期,期待著假期給她生活帶來的平靜。“他總是到外麵砍一棵巨大的聖誕樹,但他會等到我回家後再開始裝飾它。我們有這個傳統,在我回家的第一個晚上,我們做餅乾,然後把裝飾品拿出來——”然後,她突然閉上了嘴,不舒服地扭動著,喃喃地說:“呃……我猜你不在乎。”
在某種程度上,她是對的。薇薇安不在乎。梅芙是薇薇安應該忽視的那種人。然而……
“聽起來真不錯。”薇薇安回答,手指在她懷裡的高級古如尼文課本上摸索著。封麵上描繪了一些複雜的如尼文符號,至今仍在被魔法部的某些特定部門使用。它們很複雜,有很多層外延的分支,包含著複雜的形狀和迷宮般的線條。她漫不經心地用食指撫摸著其中的一個,試圖想象自己參與到這種“傳統”中的樣子,但基於她所過的生活,她無法想象。
她從來沒有裝飾過聖誕樹,也沒有烤過餅乾。這些都是布萊爾家的家養小精靈們做的。她母親大概會認為去參與這種隻適合仆人去做的行為有失她的身份。
不過,這聽起來確實不錯。如果她能參於這樣的傳統活動中,也許她會對聖誕節更熱愛一點。
她和梅芙閒聊著,直到教室門打開。吉蘭德斯歡迎著他們,並請他們拿出書寫工具,然後開始像往常一樣充滿活力的開始授課。但薇薇安——她此時的頭腦裡充滿了她所不熟悉但又強烈吸引著她的想象。她想象著裝飾聖誕樹,烤餅乾,在一個充滿歡聲笑語的房間裡,她想知道,那會是一種什麼感覺。
她還不知道——她怎麼會知道呢?但是,在一個難以預測的古怪未來的某一天,命運很可能會把那些歡聲笑語的時刻送給她。很有可能。
是的,加文·克拉克真是個書呆子。即使現在,即使是秋季學期的最後一次級長會議時,他還是沒完沒了的地說個不停。從他目前的表現來看,人們可能會認為他才是男學生會主席,而不是波特。如果薇薇安沒有需要維護的名聲,她會承認這個設想有點可愛。提醒你一下,就一點。
“——假期後的任務會很重。很多的學生似乎都認為他們可以在任何時候隨意閒逛,而不考慮宵禁。”他邊說邊瞥了一眼詹姆。事實上,拉文克勞所有的級長都在看著他們的男學生會主席,所有的目光同時轉向波特的樣子確實有點滑稽。他不舒服地挪了一下身子,但他隻是用那種他反複練習過的漫不經心的神情對他們咧嘴一笑。他假裝無辜的樣子其實很容易被看穿,但沒有人對此發表評論——好吧,除了加文。但話說回來,他似乎就是個“副男學生會主席”,所以這並不讓人奇怪。
“我相信我們的男學生會主席會在下個學期承擔更多工作。”加文說,他眯著眼睛又瞥了詹姆一眼。然後轉向莉莉,他的神情變得更有禮貌了一些,他問:“莉莉,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莉莉張嘴想回答,但波特溫文爾雅地打斷她說:“其實,我有話要說。”
拉文克勞們對他揚起了眉毛。加文低聲說:“好極了。”,莉莉轉向詹姆,臉上帶著警惕的表情,好像她害怕他會再次約她出去或者做出類似可怕的事情。
但詹姆隻是展開雙臂,宣布到:“加文說得對,我不是霍格沃茨有史以來最好的學生會主席,我應該更認真地對待我的責任,所以在假期結束後,我打算開始負責我們的會議,履行我應該在今年年初就開始的工作。”
整個房間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但詹姆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他隻是高興地補充道:“級長排班表、巡邏、協助教授——隻要你能想到的。莉莉和我隨時效勞。”
他肯定很滿意(甚至沾沾自喜)把自己的名字和莉莉的聯係在一起。他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沒了眼的微笑,然後沉默了下來,等著聽大家的回應。他其實在隻是等莉莉說些什麼,但不幸的是,他可能得多等會了,因為莉莉現在似乎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她隻是震驚的盯著詹姆,張著嘴,眼神困惑,顯然在思考為什麼他突然要以從未有過的方式對這些事情負責。不過,詹姆並不介意她的沉默。事實上,他似乎正陶醉於她表達出的驚訝。這可比她平時露出的怒容美妙多了。
薇薇安揚起眉毛,但沒有揭露他的把戲。莉莉當然會很驚訝,因為她沒有意識到波特說這些話隻是為了取悅她,但這對其他人來說相當明顯。畢竟這是詹姆·波特。一個麻煩精終身成就獎獲得者,一個自負的混蛋,一個遊手好閒的討厭鬼。她還能繼續列舉下去,但她現在更感興趣的是加文的反應。看著他吃驚地張大嘴巴的樣子,真有趣。也許就是因為他太吃驚了,才沒有意識到波特的真實目的。
“呃——這樣。那很好。”加文嘟囔道,顯然找不到合適的用詞。他的驚訝成功把他平時冗長的用詞減了半。
另一個睿智而略帶逗樂地聲音補充道:“的確,那很好,波特先生。我一直希望你能不辜負你的徽章。畢竟,這就是我為什麼任命你為男學生會主席的原因。”
鄧布利多教授朝級長們笑了笑,安靜地走進教室,隨手關上了門。薇薇安一直期待他會在會議的某個時刻出現,因為加文告訴她,學期的最後一次會議校長一般都會來參加,主要目的是為了了解城堡內部的最新情況。當然,鄧布利多很可能不需要出席就已經知道霍格沃茨內發生的一切了。也許這隻是提高大家積極性的一個步驟。薇薇安不太清楚,她隻知道據加文所說他多年來一直都是這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