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索菲婭很生氣吧?”在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裡,瑪琳·麥金農慢吞吞地坐在沙發上,旁邊是西裡斯半躺著的身影。火焰在壁爐裡劈劈啪啪地燃燒著,溫暖著房間裡的人們。而其中一個人碰巧仍然處在他的沉思狀態中,因為當瑪琳舒服地坐在西裡斯身邊時,他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她靠在墊子上拿出一本蹩腳的言情小說,翻到了之前停下的那頁。
西裡斯嗤笑著低聲說:“我相信她會挺過去的。”
對麵,萊姆斯一邊把詹姆拿出來的棋子擺好一邊揚起了眉毛,但他忍住沒說什麼。至於隔著短咖啡桌坐在萊姆斯對麵的詹姆……
“你不能就這麼把一個女孩甩了然後指望她接受,西裡斯。”他半心半意的對他沉思中的朋友說。很高興不用下巫師棋的彼得點頭表示同意,顯然這次更傾向於站在詹姆一邊。不過考慮到他的忠誠一直在詹姆和西裡斯之間不斷轉移,這並不奇怪。
西裡斯似乎不太在意,隻是聳聳肩,沒有把沉思的目光從火焰上移開。不幸的是,他用沉默轉移話題的企圖並沒有什麼成效。
“索菲婭可不是那種讓你得逞的人。她太固執了。”瑪琳輕巧地補充道,她看起來並不指望從她沉思的前男友,或者不管西裡斯是她的什麼(說實話,大家都不太確定) 那收到回應。她看起來並不太在意西裡斯在彆處的注意力,這可能是因為她確實不太在意。瑪琳和西裡斯一直有一個共識,他們通常不會讓彼此的生活受到情感的影響。
“我真的不在乎,瑪爾。”西裡斯嘟囔著,把頭往後一仰。他閉上眼睛,似乎對周圍發生的一切都漠不關心,然後陷入了沉默。
瑪琳轉過身來挑起眉毛仔細端詳著他的側臉。他看上去確實不在乎,這也正是他的性格特點。不過瑪琳很了解西裡斯,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那就是現在西裡斯的腦子裡有比他表麵看起來多得多的東西。
“是嗎?”她問,當她看到正在進入公共休息室的人時,眉毛揚的更高了。“好吧,你可能得找個好借口了,因為有人確實很在乎。”
聽到這,西裡斯睜開眼睛,側過頭給了瑪琳一個困惑的眼神。但當他聽到一個女人帶著憤怒的聲音向他衝來時,他的困惑立刻消失了。不可否認,他恰好非常了解這種聲音,因此他也完全具備處理這種聲音所帶來後果的能力。
“布萊克!我在三把掃帚那兒等了你一個小時,而你根本沒出現!”索菲婭從他身後尖叫著說。憤怒扭曲了她平常悅耳的聲音,讓他模糊地想起了在黑板上刮擦的釘子。
他畏縮了一下,然後熟練地向右閃避——及時地躲開了要砸到他臉上的索菲婭的拳頭。
“抱歉,基恩。我們重新安排一下成嗎”西裡斯慢吞吞地說,根本沒有收到襲擊的乾擾。他可能是房間裡唯一一個把這當成正常事件的人。好吧——其他的掠奪者甚至懶得抬起頭來,瑪琳也隻是無動於衷地翻著她的書,但——公共休息室裡的其他人都轉過頭來瞪大眼睛看著這一幕。
索菲婭怒視著他:“你不能在甩了我之後還要重新安排約會,事兒不是這麼辦的!你知道嗎,我真不懂為什麼大家都覺得你很棒,布萊克。你連接吻都不怎麼樣。”
西裡斯隻是聳了聳肩。“那我們就不重新安排了?”他問道,然後再次閃開了索菲婭打在沙發背上的手——毫無疑問,她原本想用長長的指甲戳進他的肩膀。
“不,我們不會重新安排了。”她生硬的說:“你已經正式失去了和我在一起的機會。你也不用再卑躬屈膝地等著下一次約會了,因為這絕對不可能發生。”
西裡斯哼了一聲,低聲說:“我不會的。”他的聲音完全是隨便的,顯然對此根本不在乎,也並不怕彆人聽出他的不在乎。至於索菲婭,她顯然受夠了西裡斯,因為她發出了一種混雜著尖叫和怒吼的聲音,然後就怒氣衝衝地回了女生宿舍,每走一步都咒罵著西裡斯的名字。
她一走,西裡斯就聳了聳肩說道:“真不懂你為什麼要擔心,瑪爾。這根本不是什麼大事。”
瑪琳轉了轉眼珠,喃喃地說:“西裡斯,那隻是因為你對付憤怒的女孩子的經驗太豐富了——你真的不應該為此感到驕傲。”
他正要做出回應,詹姆哼了一聲,插話道:“夥計,你得學會一次隻忠於一個女孩。以我和莉莉為例。她這麼多年一直是我的女孩——”
“我不是你的女孩,波特。”莉莉手裡拿著書和羊皮紙從他們身邊低吼著朝房間角落裡的一把椅子走去。
詹姆癡迷的看著她經過,直到萊姆斯派他的騎士吃掉詹姆的象。由此產生的撞擊讓詹姆的注意力回到了手頭的事情上,他歎了口氣:“好的。莉莉多年來一直是我夢中的女孩。但我可沒有為了讓她嫉妒而愚蠢地去和彆人約會,對不對?”
西裡斯頓了一下,飛快地瞟了一眼詹姆的眼睛,遲緩的說:“……我沒想讓任何人嫉妒。”
詹姆對他揚起了眉毛。彼得噘起了嘴唇。萊姆斯則一邊專注著棋盤,一邊慢吞吞地說:“你到底去哪兒了?你說要去佐科和我們彙合,可你一直沒來。”
西裡斯又頓了一下,他回頭看著火焰,清了清嗓子:“隻是忘了時間而已。”這一次,他的轉移話題的效果稍微好了一點,因為他的朋友們正看著詹姆的皇後砍下萊姆斯的騎士的頭,而詹姆勝利的歡呼足以分散了大家對於西裡斯猶豫話語的注意力。
他並不想把他所知道的一切告訴他的朋友。他不知道為什麼,真的——他通常什麼都會和他們說的,但似乎與薇薇安·布萊爾有關的話題都成為了例外。有些關於她的的事,他就是不想去和彆人八卦;有些她身上暗含的奇妙之處,他就是不想讓彆人知道。他想保護和保密他所揭開的每一層麵紗。
他還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他知道他需要做些什麼。無論如何,他必須要嘗試著更好地理解這一切,否則他覺得自己會發瘋的。
魁地奇球場上空無一人。現在是一月中旬,地麵被幾英寸厚的曾經鬆軟的雪覆蓋著。昨晚的一場凍雨讓雪變的硬梆梆的,霍格沃茨場地周圍的小路也都結了冰,走起來很不舒服。這種不牢靠再加上刺骨的寒風使得大多數學生今天都符合常理地決定待在室內…這正是薇薇安·布萊爾決定不這樣做的確切原因。如果大家都想要保護自己不受寒意侵襲,那外麵就會很安寧。溫暖咒對抵禦寒冷有奇效,就算一段時間後效果會打折扣,那也總比待在公共休息室裡好。
老實說,她從沒想過自己會因為可能碰到艾德裡安·穆爾塞伯而逃避自己的宿舍。真可悲。
她父親最新送來的書放在她旁邊的長凳上,書簽夾在了她上一次停下的地方。她目前隻讀到了第五章。畢竟,研究如何製造陰屍並按照自己的意願操縱它們並不是一個可以邊喝茶邊進行的愉快課題,尤其是在經曆了幾個晚上的噩夢後,她覺得自己最好徹底休息一下。雖然她還是把它帶了過來——部分原因是她希望自己能繼續閱讀它,部分原因是她不想冒著被朋友評判的風險把它留在宿舍裡。她不想為自己辯解。她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做。
哦,對了,這隻是一些讓我為想出一個對黑魔王可能有用也可能沒用的理論性魔法而做準備的輕鬆閱讀。
薇薇安一邊暗自輕蔑的譏諷,一邊前傾著用手肘撐著膝蓋,沉思般的凝視著球場。她自然坐在了斯萊特林的看台上,正對著她的是格蘭芬多深紅色和金色相間的旗幟,據說,那裡有深埋在心底的勇敢。想到這,她努力克製住了另一次譏諷。
她凝視了一會那迎風飄揚的紅色旗幟。然後,她把眼睛轉向了自己的雙手,幾乎是閒散地把兩隻手交疊在了一起,儘管她此時感受不到一點閒散。她的內心並不像外表那麼平靜。
她不知道是什麼促使她的父親開始吹噓她。好吧——實際上她是知道的,因為她總是能很輕易的看到他在和熟人們談話時對彆人孩子的譏笑,以及說他自己的孩子是如何更優秀的。這很諷刺,因為他從來沒有在涉及到咒語創造時鼓勵過她的想象力。事實上,大多數時候,他和她母親的觀點一致,認為她的實驗是“不適合你這種地位的年輕小姐涉足的嗜好”。她的創造有一半都沒有完成,也沒有經過檢驗,主要是寫在羊皮紙上的飄忽不定的想法。其中隻有少數是有用的,而且——
一個在她的腦海中飄過的想法讓她停了下來,低頭看了看她背來球場的書包。她一下最後一節課就飛奔到外麵來了,所以她還帶著很多課本——以及零星的羊皮紙。
薇薇安幾乎以一種熱切的強度抓起了她的書包,胡亂的刨開書和備用羽毛筆,直到最終找到了她要找的東西。這是一張在她的包底發現的,皺巴巴,臟兮兮,有幾個地方被撕破,邊角起了皺,但幸好還能辨認出字跡的羊皮紙。當她低頭看著自己幾個月前匆匆寫下的草稿時,一種解脫感席卷了她的全身。
也許這有些牽強——畢竟,實驗魔法是不穩定的——但有一個咒語或許能幫到她。至少,她未完成的想法或許能把她引向正確的方向。她翻來覆去的掃視著羊皮紙,直到她看到——
Viverati
Vivicendi
Viveramus
每次嘗試都被叉掉了,但並不是因為真的無效,而是咒語的基底不夠清晰。她的目的不夠明確。簡而言之,她並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完成什麼,她隻是在隨意玩弄一些潛在的想法。
不過,她現在可沒那麼奢侈了。
在這個失敗的想法下麵潦草地寫著幾個拉丁語後綴,最初是為了進一步增補的考量,是為了使咒語在文字上更強大和更專注的方法。
Cendi, dium, dius, dia
她現在盯著它們,一邊整理著自己的拉丁語知識,一邊回憶著自己一開始想出這個咒語的目的。
活著就是生命(注:Vivere is life,vivere ,拉丁語,活著)。它是當你覺得自己已經達到極限的時在你體內迅速分泌的腎上腺素,讓你精力充沛。它是讓你第二次呼吸的力量,像一場橫掃著進入你視野的風暴一樣傾瀉進你的血管;一股強大到壓倒了所有軟弱跡象的力量。這個咒語的目的也是一樣:利用身體天生的“戰或逃”反應來推動身體在各種不利條件下前進。創造這樣一個魔法並沒有什麼特彆的原因。當時,這隻是她隨機產生的想法之一,一個在對它感到厭煩之前她一直在努力完成的想法。
但——如果Vivere就是生命,那答案也許就在它身上。
她的腦子裡飛快地閃過各種可能性。有太多種可能了——魔杖的動作、後綴和發音——但她覺得也許這根本就沒那麼難。也許她能在不受影響的情況下找到答案。如果她完成的夠快,也許黑魔王就會滿意到不再繼續要求她證明自己的忠誠。
薇薇安俯身在包裡摸索著尋找一支羽毛筆……而當她抬起頭時,她麵前出現了一些完全不同的東西。
西裡斯·布萊克靠在離她隻有幾英尺遠的斯萊特林看台扶手上,朝她揚著眉毛。他帶著好奇而探究的表情看著薇薇安猛地向後一驚。當這個動作最終導致羊皮紙碎片從她的膝蓋上飄落下來時,他傾身在它落在長凳的裂縫間前抓住了它,他瞥了一眼,好奇地問:“這是什麼?”然後,經過仔細的檢查,他歪頭得意的笑著說:“噢——就是那個讓你對遇到的每個人都誇個不停的咒語,對吧?說實話,戈德裡克,我覺得那可能是我一生中最棒的一天。”
薇薇安是如此驚訝於他突然出現在這裡,以至於當她厲聲說:“把它給我。”時,她的語氣並沒有像她預期的那樣咄咄逼人。
西裡斯朝她歪著嘴一笑:“如果你這麼想要,那就過來拿吧,布萊爾。”
她眯起眼睛看著他。這一次,當她衝他發火的時候,有點太咄咄逼人了:“彆他媽跟個孩子似的。”她張開手要求到,他鼓了鼓麵頰。
“到底是什麼把你的內褲弄得亂七八糟的?”(注:指為一點小事發脾氣)他嘟囔著(讓她很惱火),但還是把羊皮紙遞了過去。他畢竟不是來惹她生氣的。實際上,他的目的與此完全相反。
薇薇安沒有屈尊回答他的問題。相反,她隻是把羊皮紙放回膝蓋上,重新開始找羽毛筆,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因為她知道這是最能讓他惱火的方式。不過,這一次,他似乎沒有受到她策略的乾擾,隻是看起來很滿足於把下巴靠在手背上,除了盯著她什麼也不做。沉思。
世界上沒人能比西裡斯·布萊克更好地進行沉思般的凝視,而在接收了僅僅幾分鐘後,薇薇安就受不了了。
“你要乾什麼?”她低吼著對他怒目而視。她的眼神不像西裡斯的那樣沉思,但其中的斯萊特林氣質足以與之抗衡。
他們對視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西裡斯呼了口氣,從看台的欄杆下鑽了過來。隨著他踢著腿大大咧咧的坐到她旁邊的位置上,看上去好像欣然坐在他自稱是死對頭旁邊的行為就像一月份覆蓋大地的雪一樣正常似的,薇薇安的怒視變得有些困惑。這當然不正常,但她身體的某些部分並沒有讓她指出這點,薇薇安隻是沉默的皺著眉頭,等著他為自己解釋。
他沒有馬上解釋,但老實說,她對他兜圈子的行為並不感到驚訝。當他瞥了一眼那本宣稱薇薇安對長凳有所有權的書時,他隻是漫不經心地問:“在讀彆的閒書,戈德裡克?這看起來不像你的那些假字典。”
薇薇安僵直了身子,迅速前傾把父親的書塞進包裡以躲開他探究的眼神,但西裡斯的動作更快。他在最後一刻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輕輕扭了一下,讀了到書名。薇薇安相當惱火的甩開了他的手,咆哮道:“你為什麼要在乎我讀什麼?”
然而,西裡斯就像沒有聽到這聲咆哮的詢問似的,隻是看著她把書收進了看不見的地方。他的表情中有一些她不喜歡的關切,因此她決定最好讓自己徹底遠離目前的處境。畢竟,她絕對不可能在西裡斯·布萊克身邊獲得平靜和安寧。
當她站起來的時候,西裡斯歎了口氣:“布萊爾,等等。”而當她無視他的時候,他也站了起來,低聲說:“薇薇安。”
讓她停下腳步的並不是她的名字,而是他說出她名字的方式。小心。躊躇。薇薇安轉過身來看著他,一隻手放在欄杆上,另一隻手緊握著書包的帶子。他的表情完美地反映了他的聲音中的小心的躊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