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朋友
作:負川
時間:2022年12月1日13:46:09
每個人的青春裡都有那抹驚豔的身影,暗戀多數是以女生視角出現的,可暗戀從不分性彆。
是什麼時候呢?那抹身影漸漸融入我的生活,揮之不去。
高中,我是成績末流的差生,經常打架,上課睡覺,忤逆老師。
我坐在最後排的角落,極少有人願意與我接觸,我像是遊離在班級外的透明人。
高一下學期,學校實行分組互助,成績好的幫助成績差的,八個組每組六個人,而我是多餘出來的那個。
班主任問哪個組願意讓我加入,沒人說話,平時喜歡和我一起打遊戲的那個男生也隻是看了我一眼又低下頭,沒有組長想要一個隻會拖後腿的組員。
在重點高中,我這樣的人最是其他人避之不及的,何況是在重點班裡。
我垂眸想著周末要去哪,上周末在常去的網吧跟人打了一架,這周他肯定會帶人來堵,想到這裡,我皺眉輕嘖,有點煩。
“老師,我們組。”她舉手說。
寂靜的教室清楚回蕩著她堅定的聲音,所有人的目光放在她身上,包括我的。
正午熱烈的光落在她身上,像是悲憫的神。
可神沒有絲毫意識,她坐下,笑著問我:“來我們組吧?”
目光都移動到我身上,我溫吞的點點頭。
其他組員調侃我,被她開玩笑似的嗬斥。
她是個負責的組長,不會用說教那一套,總是喜歡笑著用玩鬨的語氣說出她的道理。
每次月考都會換組員,這次是班主任安排好的,我還是她的組員。
每組都換了位置,我們組靠窗,我坐在窗邊的位置,她坐在我旁邊成了我同桌。
她在做下節數學課上我們組要講的題,我問她當初為什麼要我,我成績這麼差。
她抬頭白我一眼又低下頭繼續寫,“原來你也知道啊,那你還不好好學。”
她筆下的解和數字寫的瀟灑秀氣,我又聽到她說;“就多一張桌子的事兒。”
她不是好學的那種,甚至除了成績之外算不上是好學生,哪怕她的作業都是抄的,她上課喜歡走神,簡單聽聽就可以保持優秀的成績——每次分組的組長都是班裡的前八名。
她叛逆,高傲,一身反骨,她隻是偽裝的很好。
情竇初開的年紀,她喜歡上英語課代表——那個年級第三的男生。
我並不意外,他長的有那麼點小帥,班裡有好幾個女生喜歡他。
沒幾天,他們在一起了,語文課代表和英語課代表的愛情轟動張揚,很多人覺得他們般配,我也這樣覺得。
老師們都知道他們早戀了,語文老師還調侃過他們。
他們成績沒有退步,我以為老師默認同意,大家都心照不宣。
我偶然聽到她說在英語課代表生日那天準備了驚喜。
那時候,說不出來的感覺,心裡麻麻的,第一次對她有了些許抵觸的情緒。
後來他們分開了,也不再說話了,我沒問原因。
挺好的,這樣她就可以專心學習了,她一定可以考上她想去的學校,然後迎接光明的前途。
但是毫無征兆的,她突然輟學了。
她在學校的最後一次考試是期末前的月考,我看到了她的成績,隻比我高了五分。
之前她生病缺考了一科,總成績都比我高了三十幾分,可這次她沒有漏考哪一科,我也沒有看錯分數。
有人開玩笑問英語課代表,是不是他影響人家了。
他嗤笑了一聲,說出的話我記了很久:“我影響她什麼,本來就是垃圾。”
知道那所謂的英語課代表好多次帶著人羞辱她,對她實施校園霸淩,親手將她推入地獄時,我怔愣在原地,整個人如墜冰窖,寒冰依舊壓不住我心中的怒火。
人渣。
我第一次開始埋怨老天爺的不公,為什麼要讓那麼優秀的女孩經曆這些。
她被欺負打壓的那麼慘,他想壓彎她的高傲,可我什麼都不知道。
原來一切並不是毫無征兆,隻是我沒發現。
學校是半封閉式軍事化寄宿製學校,隻有每周六日可以回家,儘管學校禁止攜帶電子產品,我還是偷偷拿著。
隻是在手機上跟她聊聊天,帶她打打吃雞,我就已經非常滿足。
她勸我好好學習的時候,我會跟她說班主任勸我轉去職高,我說我學不下去。
沒有她的學校,對我沒有絲毫吸引力,我根本待不下去。
其實她從來不知道,她是男生們偷偷選出來班裡最好看最優秀的女生,也是多少人眼裡不可褻瀆的玫瑰。
這麼高傲的女孩啊,被人折斷了翅膀。
我遙遙看著,想將她捧起,掃落遮蓋她的灰塵,包紮好她的傷,方便她隨時飛往更廣闊的天空。
處分通知下來那天,我拿出手機。
我跟她說:我打架了。
她立刻回:贏了輸了?輸了姐看不起你。
我:贏了。
她:為什麼打架?
我:人都有底線的。
她:記過了?
我:學校想勸退我,我打算去職高。
她沒興趣知道我打的是誰,我也沒說。
她轉學去了一所職高,我想去找她。
我已經很久沒見她了,我想見一見她。
暑假我常帶她打遊戲,有時候她情緒不穩定,偶爾會突然不回消息。
有天她沒回我消息,第二天她告訴我,她去看海了,她給我發了大海的照片,平靜無波的海平麵,我總覺得那平靜下是可以吞噬所有的深淵,那幾天我總是積極找她感興趣的話題。
從海邊回來之後她好像變了一個人,不再喜怒無常,像是被水洗滌一遍,整個人明亮了一些,被壓彎的高傲觸底反彈,她重新擁有屬於她的自信。
她不是溫室裡的花朵,她有她的高傲與堅強,她沒有被任何人打倒,她被暫時的掩蓋了光芒,總有一天會閃亮到誰都無法遮住。
高二開學,我們分到了一個班,她的光芒遮掩不住,有好幾個男生把我當做情敵,跟我說話總是咄咄逼人。
“你是不是喜歡她?”有個男生坐在我旁邊的桌子上,腳蹬在後麵的桌沿上低頭問我。
從來沒有人敢對我這樣,我應該把他摁到地上揍一頓的,我想。
我抬眸看他,語氣堅定冷硬:“我們隻是朋友。”
說完這句話好像用完我所有的力氣,我身上的水分快速乾涸,嘴唇起了一層薄薄的皮,變得乾燥疼痛,我抿了抿唇,血的鏽味在嘴裡化開,吃到的是濃濃的苦澀。
為什麼要喜歡她,她那麼優秀,為什麼要試圖乾擾她呢。
那個男生跟她表白被拒絕了。
我依舊帶她打遊戲,沒幾天那男生帶了一群人把我堵在教室。
教室門被反鎖,他們把我圍住,我聽到男生嗓音中夾雜的門外的獨屬於她的聲音,著急但好聽,她是今天的值日生。
她在門外喊我名字,還怪好聽的。
拳肉的撞擊聲逐漸蓋住她的聲音,耳邊隻剩痛苦的哀嚎,她的聲音完全聽不到了。
那一晚驚動了警察和救護車。
我打開教室門看到她還等在門口愣了下:“你怎麼還在這?對不起,我把教室弄亂了,今晚不用打掃了,你快回宿舍吧。”
她把拿在手裡的衛生紙和創可貼遞給我,明明是輕的近乎沒有重量的紙巾,落到手中好似千金重,壓得我心尖都顫了顫。
怪不得後來門外沒聲音了,原來買東西去了。
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老師已經來了。
我跟在老師身後往辦公室走,她跟在我身後。
“快回宿舍,我沒事。”我輕聲說,揮手示意她回去。
我心情還不錯,她著急的樣子很可愛,滿懷關心的眼神讓人忍不住想摸摸她的頭。
多久沒看到有人為我著急擔心了,不記得了。
事情很好解決,教室裡有攝像頭,是他們先挑釁動手,我支付他們的醫藥費就可以。
這一架讓很多人知道我,班裡人都笑稱我一句濯哥。
職高的課程總是輕鬆的,她交了很多朋友,漸漸我們不再總是聊天,那款手遊她也早就卸載了。
我也沒再玩,隻是偶爾會上號看看皮膚,她有一款很喜歡的皮膚,我在等那個皮膚返場。
高三時重新排了位置,她就在我的前麵,但我們更疏遠了。
班長在寫新的座位表,寫到我時他問我:“濯哥,你的濯是哪個zhuo,怎麼寫。”
“三點水一個翟那個濯。”
“哪個啊?”
她頭也沒抬,自然接話:“濯清漣而不妖的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