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黃金籠的第十七天 “請把眼睛也閉……(2 / 2)

但她可以確定,自己的小命經此一事已經去了半條。

她聽明澹的意思,似乎隻要來蕩心池,就得重複一遍可怕的體驗,不由得耍賴道:“……那後麵的治療能不能不來這裡……或、或者者宗主您來的時候帶上我也行。”

明澹無視了許嬌河的第一個問題,也沒有同她計較第二句的逾越之處,隻是好聲好氣地答應了下來,“好,那剩下的兩次治療,我會準時到你房間外等著你。”

許嬌河這才消散了一半怨氣,自甬道中慢吞吞走出,來到明澹麵前,敷衍行禮:“謝宗主體恤。”

她實在太像一隻膽小又敏感的兔子,不小心弄痛了一點或是受到驚嚇,就要跳起來咬破人的皮。

明澹淡然無波的目光將許嬌河的每一個舉動收入眼底,而後抬起手指,將靈力聚集在許嬌河的腳底,將她從池水的另一畔,運到了自己所在的玉台之上。

“哎呀!”

靈力散儘時,許嬌河沒有站穩,笨拙地跪坐在地。

她近距離望著明澹的麵孔,又因為他與初戀的公子有幾分神似,而在心裡稍稍寬恕了此事。

“是我沒有思慮周全,害得嬌河君吃了不少苦。”明澹誠懇地拱手道歉,全無一宗之主的架勢,又轉眼褒獎起許嬌河,“話說回來,能夠憑借凡人之身渡過天梯,嬌河君真是古今第一人。”

“也沒、沒有宗主說得那麼好啦。”

許嬌河受寵若驚地擺手道,恐懼惱怒暫且壓上,一點欣悅浮現眼底。

“那你可願意現在開始接受治療?”

既給了台階下,許嬌河也不敢太為難身份高出自己許多的明澹。

她急忙學著明澹的姿勢雙腿盤坐,將手掌分彆搭在兩邊膝蓋上:“麻煩宗主了。”

話音出口的下一息,和池水一般冰冷的手掌握住了許嬌河纖細的脖頸。

“宗主?!”

許嬌河幾乎以為剛才的對話得罪了明澹,他要將自己就地誅殺。

誰料對麵的青年卻寬慰道:“嬌河君彆緊張,那魔頭正是借著這一片肌膚將魔氣注入你體內的,我要為你徹底治療,也須得從此處入手。”

“哦哦……”

沒見過世麵的許嬌河發出幾個無意義的音節,接著聽他指示:“請把眼睛也閉上。”

她聽話地照做,脖頸的肌膚變成了此刻感知外界最敏感的器官。

不似其他修仙者登臨上等境界後,就力圖將容貌身量變化到最完美的狀態,明澹手指上生有薄繭。

他的體溫也沒有因為接觸到許嬌河肌膚的溫熱,而顯出回升的趨勢。

指腹的粗糙和觸感的冰冷,兩者夾擊之下,令許嬌河的腦海下意識陷入奇怪的錯覺。

仿佛她是被巨蟒纏繞的可憐獵物,隻待饑餓之時用力絞緊,將她吞吃入腹。

“嬌河君此刻感覺如何,可會覺得無法承受?”

明澹的聲音又將她從荒誕的錯覺中拉回。許嬌河靜下心來感受著純厚的靈力通過脖頸的接觸,在自己的血脈中遊走,那些蟄伏在精神中的渾濁和倦怠悉數除淨。

“沒有,感覺還、挺舒服的……”

她的聲音也軟了下來,誠實地表達著自己的愉快。

“那我便放心了。”

明澹安靜一瞬,又說,“那魔頭心思狡詐,見從嬌河君這裡奪得《驚劍冊》的指望落空,臨走前竟然在你身上種植了一縷分裂自它本體的魔氣。”

“種植……魔氣?”

“是,魔頭境界深厚,旁人無法察覺,幸虧我擔心嬌河君,前往懷淵峰走了一遭,否則再多耽擱一陣,說不好嬌河君的神智會被魔氣汙染,淪為隻知嗜血啖肉、全無理智可言的活屍。”

明澹說得平淡,口吻全無恐嚇之意,作為聽眾的許嬌河卻仿佛身臨其境,嚇得腰肢抖了抖。

“嬌河膽小,宗主可彆嚇我……”她無意識地伸出舌尖舔了下唇瓣,用細細的嗓音說道,“我是雲銜宗的人,受宗主庇護,宗主自然不會、不會看著我出事的,對吧?”

許嬌河早就忘記了自己前頭因為天橋的事,將明澹放在心頭罵了無數回的舉動。

她闔起一雙眼尾上挑的眼睛,那藏在眸光其中的頤指氣使和嬌氣任性便少了許多,配著示弱的話語和顫抖的柔軀,隻讓人覺得哪怕蠢鈍自私,她也實在可愛可憐。

明澹的視線落在她麵孔上許久。

久到許嬌河的眼珠忍不住在眼皮下轉了個來回,就想打開一條縫來偷看他的表情。

“當然。”

明澹分出一小縷靈力,壓住她兩扇不老實的眼睫,“我身為雲銜宗之主,當然會對嬌河君負責任,不過嬌河君現在,也要好好聽我的話,治療過程中不得隨意睜開眼睛。”

“好好好宗主大人,是我蠢笨,竟然會拿這種想都不用想的事情詢問您。”

許嬌河偷看被抓,心虛地吐了下舌尖,像是沒有骨頭般乖巧地答應道。

“……不過,不管發生什麼事,嬌河君都會信任我嗎?”

明澹的反問挨著她的話語出現得極快,後半句更是模糊在喉嚨深處。

許嬌河沒聽清楚,下意識抬頭問了句:“什麼?”

明澹卻不再重複,隻是篤定地下了結論:“若曇已死,我與他又有半段師生之誼,所以嬌河君不管有什麼難處,儘可以說給我聽,我會替你解決任何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