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他接阿梨離開後,隔天就聽林特助彙報說,陳亮將屋子裡一些名畫和花瓶一類的值錢物件偷偷帶出去變賣了。
他吩咐林特助隻當作毫不知情,也不必乾涉理會,隻將書房那幅油畫取了回來,對阿梨也是一概隱去,隻字未提。
“要是他們能夠相信就好了。”阿梨喃喃自語。
“相信什麼?”
相信世界上有真的,不計付出,不求回報的善意。
“沒什麼。”阿梨坐在床邊,又向宗恕身旁靠近了些:“宗先生,我可以再摸摸你的臉嗎?”
宗恕笑:“之前不是已經摸過了?”
阿梨一臉執拗的認真:“我想在心裡把你的樣子記勞些,這樣說不定睡覺做夢時,就能早一點看見你長什麼樣了。”
宗恕盯著她,沉默著,眼裡波浪翻湧,半晌,執起她一隻手放在自己臉側。
鼻梁,眼睛,眉骨,然後穿過頭發。
明明本不該感受得到,皮囊下的血肉卻隨著她的觸碰而搏動,她的指尖所到之處,所有的疼痛仿佛瞬間皆得到了最好的療愈。
然後,她的手指又從他的發絲間抽出,滑至他的上唇,接著是下巴,再然後是喉結。
宗恕情不自禁仰起頭,喉結深深滾動,氣息沉重。
阿梨的手指試圖繼續向下滑動時,忽然被宗恕倉促地一把握住。
“很晚了,回去睡吧。”他聲音低沉沙啞。
阿梨回握住他的手指:“我就不能留在這嗎?”
“不能。”
“為什麼?”
“一男一女,不能隨便躺在一張床上睡覺。”
“可是,為什麼?”她不甘地追問。
宗恕停頓了片刻:“會發生不該發生的事情。”
他明明就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阿梨一直以為宗恕的逃避是因為他比她大許多歲,又是家世清流的名門之後,拉不下麵子,也不喜歡強迫。
她以為他是在等著她主動。
可現在,宗恕的心思讓她徹底猜不透了。
但阿梨很清楚的事情是,她喜歡宗先生,喜歡吃他做的點心,喜歡他身邊的人,喜歡他過的與世無爭的生活。
就算他不許,她也一定要留在他身邊。
她要得到他,得到他的喜歡,得到他的愛憐,得到他的在意,得到他的一切。
這是她從小到大的願望。
從那晚她燒得迷迷糊糊,一個人光著腳到飯堂去領睡前牛奶時,聽到福利院的老師對大家說,“誰和阿梨交朋友,誰就能得到宗先生的獎勵哦”,從那時起,她就很清楚自己最想得到的獎勵是什麼。
不是小紅花,不是流動小紅旗,也不是唱歌比賽第一名的獎品小項鏈。
是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