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
本想就這麼結束,但昨日在青蓮觀望見的一幕又爬出來刺撓他:“倒是你,看起來就跟他就很熟的樣子。”
沒覺察到某人話裡的酸溜溜,宋窕如實回答:“還好吧,以前住在琅琊的時候我曾在他家的私塾念過學,當時關係還不錯。”
他輕飄飄地哼道:“是嗎。”
因為身高緣故,即使是坐下,宋窕想去看他也隻能仰頭,因此睹不到那張俊美麵龐上所籠罩的大片陰翳。
又想了圈剛剛的對話,可又不感到哪裡不適。
她大著膽子去猜:“國公你……是不是吃味了?”
見梁城越猝然扭頭與她對視,宋窕心知她應該猜對了。
她生笑,這人真幼稚,但嘴上自然不能這麼說:“可我們也很熟啊。”
梁城越還是沒出聲,就靜靜地聽小狐狸怎麼討他開心。
“你看,雖然我們認識的時間不算長,但我們之間發生的事情多啊,在我看來朋友間發生的故事,遠重於他們相識的歲月。”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萍水相逢亦出金蘭。”
“這歪理是誰教你的。”梁城越皺著眉頭,顯然是樂了的。
“這可不是歪理,”宋窕伸出手指,在半空中胡亂比劃了兩下:“這是正言。”
氣氛鬆快不少,二人不自覺就開了話匣子。
“國公,你說我一直嫁不出去,是不是因為我年紀大了不好看了?”
“沒有的事。”
梁城越答得很快,生怕因丁點猶豫顯得不真誠:“我覺得你很漂亮,比焰京所有千金小姐都要漂亮。”
不滿足這形容,她抿嘴:“您回京不過一月出頭,才見過幾個千金小姐啊。”
梁城越垂眸,神情認真:“那我不管,反正我覺得你就是比她們都漂亮。”
尤其是……
眸光微微下挪,最終落在了少女嘴角附近的痣上。
那顆痣很小,不怎麼起眼,卻很可愛。
“神話中說,凡人皆是女媧捏泥造物,若真如此,我有理由相信你是被天神偏愛的那個。”
宋窕滯神:“為什麼?”
“皮囊的作用是被牢記,是可以作為這個人首要特征的,可大部分的美千篇一律,看過也就忘了。”
說到一半,他頓了頓,幽幽道:“可你不同,看了還想再看,久久不能忘懷。”
從小到大,宋窕聽過的誇讚之辭可太多了,什麼天生麗質、閉月羞花,再晦澀難懂的肉麻詩她都收過,可在她看來,那些人誇的一點意思都沒有。
不入心,張口就來。
虛偽又做作。
可同樣是誇她漂亮,偏就是梁城越的話格外動聽。
她含笑,自我寬慰許是因為那張臉已勝過尋常人太多,這人站在那裡都賞心悅目,何況是開口稱譽呢。
“我也覺得我很漂亮,”宋窕眨眼:“跟國公你一樣漂亮。”
美色在前,梁城越心都化了。
少女昂著臉看過來,玉臉嬌靨。
對上那雙總是彎彎的狐狸眼,他的心好像莫名滋生了另一種情緒,那是名為占有的低劣想法。
雨很快便停了。
曦日從雲層裡冒出頭,用光輝驅散雨氣。
梁城越自覺起身去查看外麵的情況,掃視一圈,回頭道:“已經不再下了,但我想你應該不會選擇現在下山。”
“……這倒是。”
宋窕沒傻乎乎地問怎麼了,畢竟稍微動動腦子也知道。下了這麼大一場雨,崎嶇的山路定是泥濘不堪,要真這麼走出去,彆說鞋子會臟,這身衣服怕是徹底甭想要了。
可算算時辰,現在應該也早已經過了未時,繼續等下去太陽指不定什麼時候就下山了,到時自是更麻煩。
正糾結呢,身旁的男人打破僵局:“若你不介意,我背你下山吧。”
“這怎麼行。”她脫口而出。
但剛說完就後悔了。
這怎麼能拒絕呢!
腦海中的小人有些抓狂,恨不得立馬回到上一刻。
一股熱隨著猛提的氣衝上來,將太陽穴攪得宛如漿糊。她真的悔極了。
但這才剛拒絕,就上趕著求人家豈不太沒麵子了。
越想越氣,越氣越想。都沒來得及管顧,那抹熱就被眼眶儘數收走。
待梁城越不再看洞外山景回過頭來時,小姑娘就已經站在原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