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維卡竟沒有出聲嘲諷,反而看上去若有所思。佩斯利立刻明白了:“你也不知道它是什麼東西。”
“我以前知道,但現在忘記了。”
“鯨魚的腦容量也會忘事嗎?”
“我寶貴的腦細胞不是用來記住你們這些家夥的。”維卡一把收起項鏈,“總之,你得幫我把那個混血小孩找到——我要活的。一手交人一手交貨。我不管什麼邪-教什麼警察,隻要拿到人,我就把護身符給你。”
“你要那個孩子乾什麼?”
“還不明白嗎?我在保護她——這些魚人從自己的海域裡逃出去,卻不知道自己純粹是在找死……獵殺他們的不止是烏鴉,還有更多你無法理解的東西。而我現在就是在收拾爛攤子……”
佩斯利緊緊抓住維卡的手腕:“既然你這麼著急,怎麼還有空把我抓過來做交易?你害怕渡鴉?”
維卡瞪著眼睛,眉毛倒豎:“不是我害怕它,是它厭惡我……具體為什麼我記不清了,但是我知道,如果我被抓住,那隻鳥一定會想儘辦法弄死我——如果沒有你替它乾活,我早就把哥譚翻個底朝天了,但現在那地方全是烏鴉的眼睛。”
佩斯利微笑:“那你怎麼不用神奇的護身符?”
“因為它隻對人類起作用,我太顯眼了,沒辦法混進去……你能不能彆問東問西的?不願意我就去找彆人。”
佩斯利毫不相讓:“我隻有最後一個問題,你必須回答——而且除了我你找不到彆人,我認為應該增加一點籌碼。”
“……”
“什麼是‘基礎知識’?”
維卡湊近佩斯利的臉,帶來一股淡淡的寒氣:“基礎知識,就是基礎知識。知識的根源不需要定義。數字二和三中間藏著一個整數,你能理解嗎?人類隻能證明一生二,後麵的二生三則是謊言。”
佩斯利皺起眉頭。
“你理解不了,也證明不了。因為要學習這些知識,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以物易物,等價交換。”
“……你的代價就是記憶?”
維卡低下頭,看著手臂上用刀反複篆刻的名字:“我不會再回答你的任何問題。如果你不想被烏鴉操縱一輩子,就不要試著接觸這些東西。”
“好吧,我接受你的交易。”佩斯利吃力地站起來,“……我該怎麼回去?”
“再過一周,運糧的火車會從這裡經過。你搭著那輛車去莫斯科,我會找人把你送回哥譚。你會說俄語吧?不要告訴我你隻學了臟話。”
“……”佩斯利感覺自己的感冒一瞬間又加重了,“等一下,你不能像剛才那樣把我傳送回去嗎?”
“我為了抓你已經在烏鴉麵前暴露了,哥譚的坐標現在得作廢。”
“我不能離開太久——下周還要上課!”
“有什麼課好上的?我上次聽著覺得無聊死了。”
“我又不是給你上的!”
“好吧好吧……要傳送也可以,我隻能保證你落在哥譚,具體的位置是隨機的。”
佩斯利斬釘截鐵地回答:“就這麼辦。”
維卡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盯著她,無法理解這人上課的決心:“你確定?掉進海裡也沒人會救你。”
“我確定。”佩斯利十分堅定,“掉進殺人現場都行。”
維卡無所謂地聳肩。她從口袋裡掏出隻剩短短一截的黃色粉筆,在低矮的門上畫了一個記號。佩斯利在一旁看著她動筆,但那些線條像風一樣掠過她的眼前,不僅看不懂,還記不住。她有些失望地想到,維卡叫她白癡恐怕不隻是罵人——在這個領域她好像真的是個白癡。
維卡潦草地寫下一段超出人類認知範疇的公式,然後拽著佩斯利的領子送到門邊,順便把她腦袋上的圍巾扯了下來:“你不搭火車,就把厚衣服還我。免得我又忘了。”她打開門,刺骨的寒風湧進來,外麵仍是一片灰白色的雪原。
“到了哥譚,我會想辦法和你接觸。”
“——你可以叫我佩斯利。”在被扔出去之前,佩斯利快速地介紹了自己。維卡在她身後頓了一下。
“好,佩斯利。你要記住——你做的這一切不是為我,是為你自己的自由。”
————————————
警車的燈光在街上亮到了後半夜。
等到完整和不完整的屍體全部被運走,現場隻剩下警長和他藏在黑夜中的夥伴蝙蝠俠。
兩人並肩站著,誰都沒有說話。
戈登從口袋裡取出雪茄盒。他打開盒子,卻遲遲沒有動作。
“……你有火嗎?”
“沒有。”
“……”
戈登捏住雪茄盒,手指微微顫抖:“女人、男人、孩子……那個行李箱裡,放著一家三口?”
“不排除這種可能性。”
“老天……你怎麼做到永遠保持冷靜的?”警長揉了揉頭頂稀疏的頭發,“好吧……我還認識一個對付變態的專家。”
“佩斯利·連恩不值得信任。我不建議你和她分享信息。”
“是啊,對你來說沒有人值得信任——對不起,她現在是警局顧問。”
“……”蝙蝠俠不再說話。戈登從他的下半張臉中讀出了強烈的不讚同,為了日後工作順利,他稍稍放緩了語氣:“就算我不說,她也會找上門來——這應該是從FBI學過來的,她總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出現。”
他又開始講不好笑的笑話:“說不定她現在就在這裡,下一秒就從路邊的垃圾桶或者隔壁商鋪裡走出來了……”
話音未落,一股寒風襲來。在戈登的目光中,蝙蝠俠的披風猛地朝半空掀起。他眼前一黑,隻見一個人影踉踉蹌蹌地出現在蝙蝠俠身後,然後被沉重的披風糊了一臉,一屁股坐在地上。
佩斯利·連恩——帶著西伯利亞的冷風——從蝙蝠俠的披風裡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