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術老師推了推鼻梁上架著的黑框眼鏡,茫然反問:“羅依一是誰?”
鵲舟:“……”
鵲舟單知道這種不擔任主科老師的老師會不太熟悉各個班級學生的名字,比如臉和名字沒法對上號之類的,但他沒想到美術老師表現出來的反應竟像是完全不知道羅依一這麼一號人物,甚至連這個名字對她而言都是陌生的。
這是不是有些過分了?就算上課不需要點名,可教室裡無端空出一個位置來,再怎麼著也得多問幾句吧。
鵲舟神情複雜地指了指教室中間的空位,美術老師更茫然了,說:“那位置不是一直都沒有人坐嗎?”
此話一出,鵲舟先是頭皮一麻,但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情況應該不是他剛才想的那樣。
羅依一不可能是不存在的幽靈,因為班裡的同學都看得見羅依一,而且聽到他問起羅依一的下落的時候,班裡好些同學的麵色都有些古怪,又好像是某種心照不宣。
二班的所有人都知道羅依一去了哪裡,不知道的隻有門裡門外兩位老師。
思及此,鵲舟頭皮又是一麻。比羅依一是幽靈更可怕的事情,莫過於這位美術老師從頭至尾都沒在任何一節美術課堂上看見過羅依一這麼個學生。
鵲舟的臉徹底冷了下來,他站在窗外,人分明不在教室裡,卻讓教室裡的每個學生都心裡一寒。
“誰知道羅依一去哪兒了?”鵲舟沉聲詢問。
無人作答。
但到底是9、10歲的小孩子,眼睛裡藏不住事兒,好些人的視線都在往林玲身上飄。
鵲舟於是直勾勾看著林玲又問了一遍:“誰知道羅依一去哪兒了?”
同樣一句話,因為鵲舟視線落點的不同,問話對象的指向性也不一樣了。
林玲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腦袋下意識左右搖了搖,嘴唇卻微微顫抖著。
“都不說是嗎?行,我現在去查監控,如果被我查到羅依一是被你們當中的什麼人給帶走關起來的,那那個人就做好被警察帶走的準備吧。”鵲舟把警察搬出來對這群毛孩子進行了一番恐嚇。
林玲一聽說鵲舟要查監控和報警,已經有些心虛了,同時也在心裡呐喊:都是羅依一那個該死的賤人告狀,明明以前老師什麼都不會管的,都是她害的,全都是她害的,要不是他,老師怎麼可能突然要去查監控,還要報警?都是羅依一,羅依一真是要害死她了。
林玲的心裡話有一籮筐,現實裡卻還是一語不發,賭的就是一個鵲舟隻是嘴上說說而已,根本不可能真的去查監控。
鵲舟見真的沒人發話,當即便轉身朝監控室走去。
林玲又慌了一下,偏頭去看謝婉。
謝婉給林玲遞了一個“你放心”的眼神,在美術老師重新開始上課後寫了個紙條傳到林玲手裡,說:我們是未成年人,警察不會抓我們的,你不用擔心,而且我們隻是和羅依一開玩笑玩遊戲而已,又不是殺了她,沒事的。
林玲看完放下了心。
鵲舟當然也是知道報警沒什麼大用的,而且能不能報警都還是一個問題,他根本就沒真的打算要報警。
又一次來到監控室,監控室的管理人難得一天接待兩個人,兩次都還是同一個人,頗有些驚奇,說:“老師你們班孩子挺不安分啊。”
“是啊,一鍋耗子屎裡就一滴湯。”鵲舟說著,翻看監控找到了林玲帶羅依一出教室的畫麵。
學校監控覆蓋的麵積還是挺全的,鵲舟很快就知道羅依一是被林玲帶去了音樂教室,他本來還想調音樂教室的監控,可管理員卻說音樂教室監控壞了,一直沒換新的。
“為什麼不換?”鵲舟蹙眉。
管理員訕笑答說:“這個誰知道呢,又不是我負責的。學校裡其他地方也有好幾個監控是壞掉的,我也跟領導反應過,他們每次都說會處理,但……結果你也知道了。”
鵲舟聽完有些生氣。不是佯裝出來給NPC看的那種,而是真的感覺到了生氣。
果然,會讓一個孩子長期遭受霸淩的學校裡是沒有一個好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