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闕給鵲舟做了一係列的檢查,文硯一直在旁圍觀,但因專業知識受限,他並不能看懂什麼,隻能隔一會兒就問問周闕鵲舟的情況如何。
周闕一開始隻答說要再檢查看看,後來他的神情愈發凝重,文硯也就不敢再頻繁地發問了。
濃烈的不安感一直包裹著文硯。終於,在文硯感到窒息的前一刻,周闕放下了最後一份檢查報告,揉了揉眉心說:“他的情況有些複雜。”
“能治嗎?”文硯隻關心這一點。
周闕沉默了片刻,說:“我不確定,但可以試一試,隻不過……這種嘗試極其危險,而且最後也不能保證一定可以救他。”
文硯哪裡害怕什麼危險,他隻怕自己沒有儘力做到最好導致鵲舟一命嗚呼。
“要怎麼做?”文硯問。
周闕沒有立刻作答,而是問文硯:“你知道導致這場世界末日的大變異是怎麼發生的嗎?”
文硯雖然著急,但在麵對周闕這個看似與鵲舟病情無關的問題時還是耐下性子搖了下頭說:“不知道。”
周闕說:“我們也不知道,但經過這幾年的研究,我們發現導致一切變異的根源在海裡。”
“這和您說的嘗試有關係?”文硯開始有些按捺不住。
周闕點頭,繼續按照自己的節奏說:“在變異剛開始的第一年裡,基地裡就有人發現了海的不對勁。其具體表現就是海裡的變異獸很多,且各個都很凶猛,人一旦進入海中就像羔羊闖入了狼群,很難有生還的機會。”
“那之後我們就開始研究海水,最後發現海水中確實多了一種可以導致生物變異的成分。”
“那天晚上的那場大雨是海裡的一隻大蛟引發的。但準確來說那不是雨,而是大蛟讓海水衝到了天上,然後再化作水滴重新撒回地麵。所以那天你的朋友淋的不是普通的雨水,而是海水。”
周闕一口氣說了很多,文硯聽到這裡終於提煉出一條信息來,說:“您是說……淋了雨的人會發燒是因為都受到了海水中多出來的那個會使生物變異的成分的影響麼?可為什麼彆人都能很快的好起來,鵲舟卻不行?”
“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一點。”周闕道,“在你帶他到這裡來之前,我已經了解過這段時間基地內所有發燒人員的情況,這些人加起來差不多有七八百之多,可沒有一人跟你的朋友一樣無法用正常醫療手段治愈。”
“如果把海水裡的變異成分看作是一種汙染,那淋了那場雨的人都被汙染了,隻不過大家的受汙染程度都很輕,隻有你的朋友遭到了重度的汙染。”
“目前的我並不知道應該如何消除你朋友身上的汙染,我隻能猜測這種特彆的汙染可能和那天的那條大蛟有關。毒和解藥往往是相伴而生的,如果能找到那條大蛟的屍體並將其帶回來,你的朋友或許有救,但我並不能作出保證。”
文硯聽罷隻短暫沉默了片刻便道:“我可以去找蛟屍,但那條蛟很大,隻憑我一個人的力量怕是沒辦法把它整個帶回來。”
“這也是我們目前遇到的難題之一。”周闕歎了口氣,“軍方在那條大蛟被雷劈死的第二天就開始出海打撈大蛟屍體了,可至今仍未找到屍體的位置,更彆說之後的打撈工作了。所以我才說這個辦法很難,也很危險。”
“就沒有彆的辦法了嗎?”文硯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說這話時嘴唇在不可控地發著抖。
“彆的……大概隻能找一些淋過海水但是已經痊愈了的誌願者來看看他們體內是否生成了抗體,如果能提取到抗體血清,或許也可以救他。”周闕說。
“抗體……”文硯忽然間猶如醍醐灌頂一般,眼前一亮,說:“我可以嗎?!雖然我沒有發過燒,但是那場雨我也淋過,或許我體內就有抗體!”
周闕訝然,上下打量文硯一番,說:“你確定自己沒有發過燒麼?我們聯係過那天晚上登記外出的所有基地人員,每一個淋了雨的人無一例外都出現了發燒的症狀,會不會你發過燒隻是症狀較輕沒有察覺?”
這個文硯也不好打包票地說自己肯定沒有發過燒,不過這說白了並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他淋過那場雨。
“就算發過燒,至少我現在痊愈了,我還是可以來做這個誌願者對嗎?”文硯問。
周闕說:“這倒也是,隻要你願意,當然可以配合研究。不過我還是那句話,這個方法並不是百分百能奏效的。”
“哪怕隻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也是要試試的。”文硯說著,視線落在研究台上平躺著的鵲舟的身上的,眼裡有哀傷,也有一種為了這個人哪怕命都可以不要的決心。
關於抗體的研究持續了整整三天時間,這三天裡文硯除了配合周闕研究外都陪在鵲舟身邊。
鵲舟在這三天裡一次都沒有醒來過,隻能靠輸液維持生命體征。文硯每次看著鵲舟的時候都很害怕,害怕下一秒旁邊的心跳監測儀上就會出現一條平直的沒有起伏的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