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點頭如搗蒜,拉著自己的對象退遠了些,體貼地給她讓出一片私密空間。
電話鈴聲聲聲催魂似的,鍥而不舍,安雁清平靜看著,完全沒有要接的意思。
直到三遍響完,第四遍打來時,她這才漫不經心按了接通。
電話一通,那頭女聲高漲的怒火幾乎要噴出話筒:“安雁清!你個小心眼的混賬!我剛才不就是晚接了會兒電話,你非要給我還回……”
安雁清不疾不徐打斷她的話:“民政局還有半個小時下班。”
鐘楚的怒意一滯,緊跟著瘋狂反撲回來:“你這副記仇的死德性什麼時候能改改?讓你多等半個小時會少塊肉?我讓你等半小時,你就非得讓我也……”
安雁清懶得聽她多說,溫柔道:“過時不候。”
鐘楚簡直氣急敗壞,“安雁清,你多大的人了!居然還向我爺爺告狀!你……”
安雁清毫不猶豫掛斷了通話。
小助理在旁邊隱約聽到一耳朵,小心覷著自家安姐的臉色。雖然她麵上看似沒有太多情緒變化,可眼角不知何時微微彎起。
顯然鐘大小姐難得吃癟,落在她眼裡,是令她相當愉悅的結果。
安雁清招手讓小粉絲過來,接過她的紙筆,順順當當給她寫了個to簽,附言祝她新婚快樂。
小粉絲接過本子,興奮拿給同伴炫耀。男生不住衝安雁清道謝,小夫妻新婚燕爾的甜蜜羞澀,從各種細枝末節中透露出來。
安雁清的視線在這幸福場景上停頓許久,手機屏幕倏然亮起,她再度垂首。
熟悉的一串號碼仍然在響,鐘楚這家夥明顯因她接二連三噎斷了話頭氣憤不已。
借著口罩遮掩,安雁清唇角翹了起來,將手機調成靜音,收回口袋。
粉絲高興完了,理智回籠,小心翼翼收起簽名,看了眼周圍,若有所思:“姐姐,怎麼就你一個人在這兒?”
安雁清沒有多說,“她路上堵車了。”
小助理聽得欲言又止,怕在粉絲麵前暴露異常,隻能氣悶垂首。
粉絲不知信了沒信,意識到這會兒不是說話的好場合,很快主動提出告彆。
短暫喧鬨平息,周圍又靜了下來。正巧這時,大廳的門突然打開,一道人影風風火火走進來。
尚未見顏,聲音先至,劈頭蓋臉罵道:“你都多大了人了,啊?還跟小時候一樣,這麼喜歡玩告家長,背後耍陰招這套?”
來人目不斜視,氣勢洶洶朝安雁清而來。旁人的目光都被這股動靜吸引過去,頓時看直了眼。
鐘楚的容貌姝麗,美豔動人。帶著金枝玉葉的精致矜貴,看上去就是一朵富貴人家精心澆灌,以萬千寵愛嬌養而出的人間富貴花。
美人一路匆忙趕來,挾著餘怒,晶亮的眸中仿佛燃起烈火,臉頰燒起一片紅霞,美得活色生香。
鐘楚站著,安雁清安穩坐著。不但沒起身迎接,甚至還往後靠了靠,漫不經心環胸:“鐘小姐,手段幼不幼稚無所謂,有用就行。”
她往外瞟了一眼,好奇道:“這才十分鐘,您來得這麼快,是原本就在路邊下水道裡貓著,準備看我笑話的嗎?”
鐘楚被她低劣的手段惡心得夠嗆,手搭住她身旁椅背,身子壓下來,故意湊近她:“安雁清,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跟我結婚啊?”
陰影將安雁清完全籠罩在內,溫熱吐息伴著淡淡玫瑰發香打在臉上,癢意橫生。
安雁清眉頭微蹙,手掌按住扶手,想避開。下一刻,又強行控製住自己的動作,冷靜與她對視:“你在做什麼春秋大夢?”
安雁清見過的美人不少,排除鐘楚惡劣的性格,單論起她美得驚心動魄的容貌來,即使放眼美人層出不儘的娛樂圈,如她這般明豔大氣又分毫不顯媚俗的長相,也極為少見。
如果……她沒有這樣驕縱張揚的性子,就看在這張臉的份上,誰舍得對她惡語相向?
如此近的距離,彼此呼吸清晰可聞。鐘楚冷笑一聲,身子微傾,一手撐在安雁清耳側,順勢抬起另一隻手,手掌虛虛放在她臉側,欲落不落。
既像情人溫情地撫摸,又像一個即將落下的無情的巴掌。
她的聲音跟著壓低下來,尾音上揚,吳儂軟語般的腔調仿佛含著蜜糖:“安雁清,你做事還是這麼不擇手段,知道從我這兒說不通,就拿我爺爺壓我。”
未知帶來的刺激與危險感並存,壓迫感過於強烈。誰也不知曖昧的溫存,和撕破臉皮的憤怒哪個先至。
安雁清喉結稍稍滾動,目光在她臉上停頓瞬息,隨即冷靜克製偏頭,起身揮開她的手:“鐘小姐,彆忘了,婚事是你們鐘家先提出來的。”
鐘楚被她揮退兩步,穩住身形。安雁清自顧自往前走,她冷眼瞧著她的背影,煩躁拂了下自己如瀑的黑發,慢慢吐出口悶氣。
她沒有跟在安雁清身後,轉頭往另一側的窗口走去。
清閒的工作人員看了半天熱鬨,見兩人個個神情冷淡,沒有半點結婚前的期待喜悅,不由誤會了,下意識道:“小姐,這裡是登記窗口,離婚通道請走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