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雁清自來驕傲,家人不給她關愛,她便不屑要了。她轉學去往一中,起初各方麵進度落下一大截,可她要強,廢寢忘食學習。鐘楚壓了她沒兩次,兩人的成績已經開始並列。
鐘楚的舉動,是想要打斷她的脊梁骨,把她的傲骨活生生碾碎。
正如安雁清對她的了解,鐘楚同樣知道她的弱點在哪兒,知道戳到哪裡,才能讓安雁清痛,才能讓她真正感到難受。
鐘楚喉間乾澀,用力攥了下手指。明明打定主意要羞辱安雁清,出口的話卻又異常艱澀:“你不覺得自己太貪心了?你值得更高的價錢嗎?就你也配?”
隻是安雁清今日的反應,注定要讓她失望。
她又笑了,這次的笑容沒有溫度,眼神中的寒意幾乎將鐘楚整個人凍僵,輕輕巧巧反問:“那你呢,你覺得自己值得什麼價錢?”
她的脊背挺得筆直,一如她無法被折斷的傲骨。
安雁清剛從口袋中摸出的那枚硬幣,在她白皙的指尖打轉。隨後她漫不經心抬手一擲,銀光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鐘楚的怒火尚未完全傾瀉,就被她的動作打斷。圓形金屬被日光鍍上一抹耀眼的光輝,她的目光下意識追尋這抹輝光而去。
直到一聲清脆的碰撞後,硬幣滾落到鐘楚腳邊。它滴溜溜旋轉無數圈,一路撞到她的鞋尖。僅剩的慣性泄完,簌簌響聲終於歸於平靜。
周圍一片沉寂,靜到鐘楚仿佛能夠聽見自己急促心跳。
隻有安雁清低啞柔和的嗓音被清風送來,清晰鑽進她的耳中。
如同她摟著她的肩膀,在她耳邊含笑吐出的溫柔情話:“我想應該夠了,寶貝,買你滾出我的視線範圍內。”
她就連怒都表現得十分克製。
說完這句話,她轉身離去,步伐不徐不疾。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裡很久,鐘楚才慢慢動了動僵硬的身體,撿起硬幣。
硬幣冰涼,早已失去了在她主人手中把玩時沾染的體溫。她將硬幣攥在掌心,又走到被安雁清踩過的合約麵前,慢慢撿起這張白紙。
白紙沾染汙漬,格外刺眼。像極了她們之間的隔閡,即使想要擦掉,也會永遠留下抹不去的痕跡。
鐘楚身體微彎,捏著白紙,目光一條條劃過上麵白紙黑字的條約。心中沒有羞辱安雁清的快意,也沒有被反羞辱回來的憤怒,隻是突然有點茫然。
“楚楚,你做得有些過分了。”
鐘楚聞聲抬眼,待看到二樓扶著欄杆聞聲而出,臉色無奈的爺爺時,好似突然找到了依靠。心裡積壓的沉重情緒瞬間繃不住了,眼淚奪眶而出。
她一向驕傲,彆開臉,將手上的東西揣進兜裡,重重抹了把眼淚,不想讓爺爺看到自己無能哭泣的模樣。
可她心裡到底委屈,萬千混亂思緒不停衝撞,怎麼都找不到出路。在低低的哽咽中,有句話控製不住脫口而出,賭氣似的,“爺爺,我真的好討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