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說難不難,說簡單又絕對稱不上簡單。
安雁清唇角微勾,想回身看自己身後的鐘楚。腦袋剛偏一點,又被她克製住了。
她倘若要說兩人相處得很好,恐怕對她滿心怨氣的鐘大小姐,會第一時間跳出來提出反對態度。
“畢竟我們多年未見,細節上多少會產生摩擦。還需要一些時間,再熟悉熟悉對方的新習慣。”
安雁清做出了最中規中矩的回答。
鐘楚快步越過她,從她身邊經過的時候,忍不住輕輕橫她一眼。
鐘老爺子還想再問,她已經抱住他的手臂,拉長語調,撒嬌道:“爺爺,我回來了。”
鐘老爺子的思緒被打斷,也就忘了自己原本想追問下去的意圖。
他拄著拐杖起身,仔細打量了鐘楚片刻。見她雖然麵上不太情願,但氣色算不上差,這才輕輕拍拍她的手,以作安撫。
緊跟著,他望向安雁清。麵色嚴肅,語氣卻很溫和,語重心長道:“小清,楚楚從小被我慣壞了,脾氣是嬌縱了些,但她本性不壞,是個善良的好孩子。既然我們已經是一家人了,以後還要請你多擔待些。”
“小妻妻之間的磨合期或許難過,如果挺過來,將來就是一帆風順。”
安雁清自然聽出他話中隱晦的敲打,連鐘楚也不由止住原先想要抱怨的話,悄悄看她一眼。
安雁清脊背挺得筆直,麵色不變,輕輕一笑:“爺爺,您放心,我和鐘楚認識多年,哪兒能把握不住她的脾氣。”
鐘楚皺了下眉,禁不住又瞪她一眼。
鐘老爺子沒注意到兩人的眼神交鋒,滿意點頭,轉而對鐘楚道:“楚楚,你們小兩口已經領證了,你可不能再像之前一樣,經常耍小孩子脾性。”
“彆老仗著小清脾氣好,就可勁兒欺負人家。你瞧瞧你之前做的那些混事兒……像什麼樣子,以後可不能再那樣了。”
老爺子一碗水端平,兩頭一起敲打。他此刻提及的,正是鐘楚先前趁安雁清落魄,用包/養合約故意羞辱她的事兒。
曾經一氣之下做下的混事兒,此刻當著安雁清的麵被再度提及,鐘楚完全不敢去看她此刻的表情。
她用力揪住鐘老爺子的衣袖,強行止住他後麵的話,小聲反駁道:“爺爺,當時丟臉的,被反羞辱回來的,明明是我才對!”
安雁清和家裡一貫關係不密切,但安父好高騖遠,一通作死,中了旁人故意設計的圈套,將整個安家賠了進去。
安父安母帶著安雁清的弟弟瀟瀟灑灑一走了之,將爛攤子全丟給安雁清處理。
債主不斷上門催債,龐大的天文數字令人心驚。安雁清那時剛在魚龍混雜的娛樂圈中站穩腳跟,哪裡拿得出來?
她從前在安家的日子不算好過。她不是聖母,當然不會以德報怨,更不可能因為所謂的血脈親緣,為不負責任的父母和性情驕橫的弟弟,將自己的一生都搭進去。
恰巧那時安雁清和賀玉在爭一個資源,賀玉在鐘楚麵前,淚眼盈盈將安雁清罵了個狗血噴頭。鐘楚心疼落在下風的賀玉,見安雁清落魄,自然深覺大快人心。
可緊跟著,安雁清求到她爺爺頭上。鐘老爺子與她促膝長談,儼然有幫她渡過難關的趨勢。
死對頭落魄當然快意,但來自自家人的一記背刺,簡直如同一柄尖刀,直直捅進鐘楚的心窩裡。
爺爺這裡她說服不了,又見安雁清幾番登門拜訪,此事即將在她眼皮子底下成了。
鐘楚一氣之下,找人打印一份包/養合約,趁安雁清上門之際,將她截住。
她款款而來,站在高高的台階上,居高臨下望著安雁清,將新鮮出爐的合約甩在她臉上,笑容惡劣,一指地麵:“安雁清,何須求我爺爺?”
“做我的狗,我就給你個容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