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玉知道鐘老爺子強勢的性子,聲音越發怯弱。
她忿忿不平道:“老爺子真是......安雁清這混賬家夥自私自利,冷血無情。楚楚姐姐這麼好,他居然眼睜睜推著你進火坑。”
鐘楚不適皺眉,突然產生出點厭倦。
雖然賀玉話裡話外都是對她的維護,但不知是她話中對老爺子隱晦的埋怨,還是已經熟悉的對安雁清的極儘貶低,今日聽起來居然格外刺耳。
房門突然傳來敲門聲,三聲不疾不徐的震動過後,安雁清清冷的聲音響起:“鐘楚,醒了嗎?”
鐘楚眉心重重一跳,下意識握緊手機。門扉的每次震動,都像直接敲在她的心口。心虛感化為衝天巨浪翻騰上來,此刻的心情簡直難以用言語形容。
她不知道經過昨晚一事,該如何麵對安雁清。偏偏這又是個無法逃避的慘痛現實。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混亂的思緒,實在沒心情跟賀玉過多糾纏,匆匆對電話那頭說:“我得趕緊起來收拾,我們今日要回去見老爺子。老爺子最看重禮節了,可不能遲到。”
賀玉一愣,待反應過來,聲音本能揚高:“你們?楚楚姐姐,你昨晚居然跟安雁清在一起住?!”
聲音驟然放大,鐘楚的耳膜被震得嗡嗡作響。在這一刹那,她突然體會到了昨日報複安雁清時,加諸於她身上的千分之一的折磨。
鐘楚的思緒轉到安雁清身上,不存在的良心隱隱作痛。她將手機離遠了些,無奈重複:“是爺爺的要求。”
那頭賀玉低低的抽泣隔著話筒傳來,一時無言。鐘楚意興闌珊,沒有再多說下去的欲望,隻是道:“小玉,真的趕時間,我先掛了。”
掛斷電話,鐘楚捧著手機,呆坐一會兒,才想起來揚聲回複安雁清:“醒了。”
她以為過去這麼久,安雁清已經走了。沒想到話音剛落,就聽見她應了一聲,自然而然道:“起來吃早飯,吃完回家。”
無論是她們之間難得平和的對話,還是“回家”這兩個平淡尋常卻仿佛自帶溫馨氛圍的字眼,都令鐘楚心底產生一些形容不出的異樣情緒。
她低低“嗯”了聲,手機亮了又滅,一如她煩亂的心緒。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最終,她慢慢吐出口氣,掙紮著起身穿衣洗漱。
她推門出去,外麵的安雁清正在擺放外賣盒。見她出來,替她拉好座椅。
她照顧人的舉動很順手,鐘楚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順勢就座。縱使過去這麼多年,兩人的關係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有些東西仿佛早已刻入骨子裡。
她若無其事的模樣很好撫平了鐘楚的尷尬,她沒有提昨晚的難堪場景,鐘楚自不會無事生非,主動提及。
安雁清一邊為她拆著餐具,一邊看她一眼,語氣很淡,閒聊似的,“你還在跟賀玉她們聯係著?”
鐘楚拉飯盒的動作一僵,房子的隔音不算太好,安雁清在外麵,能夠隱約聽見她打電話的聲音,繼而猜出對麵的人是誰,她並不意外。
熟悉的火藥味又回來了。
鐘楚神色冷了下來,按住桌麵,直直望著她,“你又要說,我那些朋友不是好東西,讓我離她們遠些嗎?”
話一出口,安雁清拆碗筷的動作一停,抬眸看她,漆黑的眸子看不出情緒。
她如此平靜,鐘楚反而有些後悔。懊惱自己的情緒管理稍微失控,把怒火遷移到安雁清這個罪魁禍首身上了。
安雁清將勺筷遞給她,出乎鐘楚的意料,她沒有對她的失態揪著不放,隻是道:“先吃,彆涼了。”
鐘楚悄悄瞥一眼她的麵色,見她沒有多大反應,煩躁感更甚。她接過東西,抿了抿唇,小聲道:“抱歉。”
安雁清聞言有些意外,拉開椅子坐下,驚訝揚眉:“鐘大小姐現在居然懂得道歉了?”
外賣是普通的白粥,但火候掌握很好。滾燙熱氣混雜米粒清香,撲了鐘楚滿臉。
她攪了下粥,神情懨懨,“行了,彆懟我了。”
她還在想安雁清和賀玉,這兩人之間的矛盾早在她出現之前就產生,根深蒂固。
兩人各有各的立場。賀玉說安雁清行事不擇手段,沒有是非觀念,不是可深交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