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楚臉色漲紅,實在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應對這種尷尬到窒息的局麵。
她將自己整個人也埋進被子裡,像隻把腦袋埋進沙土中的鴕鳥。揚高聲音,惱羞成怒,“我要睡了,你快走吧,彆打擾我。”
安雁清停頓片刻,死一般的安靜中,鐘楚緊緊捏著被角,甚至能夠聽到自己急促跳動的心跳聲。擂槌一下下用力敲打耳膜,心臟幾乎快要跳出胸腔。
緊跟著,安雁清開口了。透過房門和被子的兩道屏障,她溫和低啞的嗓音稍顯模糊。
可那聲淺淺的輕笑毫無阻礙鑽進鐘楚耳朵中,她的耳根瞬間燒透了,“午安,鐘楚。”
隨即外麵再沒有動靜。
鐘楚保持著同一個姿勢,小心將一隻耳朵露到被子外麵,僵持了足足數分鐘。
直至聽見隔壁傳來輕微的房門開合的聲響,確認安雁清真的離去,她這才動了動僵硬的身體,從被子裡探出頭來,小心緩慢地鬆了口氣。
胸腔因為憋氣憋得太久,喘息間泛起火辣辣的疼。鐘楚在這股悶痛中憋了滿肚子火,又無處發泄。
這究竟是什麼人間疾苦!
這是高傲矜貴的鐘大小姐需要麵臨的窘境嗎!
她沉著臉,如臨大敵般盯視著手機碎裂的屏幕,一點點看著手機逐漸電量耗儘。極致曖昧的水漬聲,在一聲舒暢慵懶的長長的呻/吟過後,慢慢消散在空中。
她又耐心等了片刻,確定手機再無任何糟心的聲音響起後,這才火急火燎按了鈴。
鐘楚恨恨將手機交聞訊趕來的傭人,叮囑其將這糟心玩意儘可能毀屍滅跡,給她重新準備一部手機。
到了這時,她已是精疲力儘。仔細回想這兩天大起大落的情緒經曆,一時竟不知是該怪自己,還是該怪安雁清這個混賬家夥,讓她深陷如此尷尬的境地。
她身心俱疲,腦袋一沾到枕頭,就沉沉陷入夢鄉。
等到傭人喊她起床,窗外已經完全黑了。
鐘楚還沉浸在精彩紛呈的夢境中無法回神,抱著被子發了會兒呆。等緩過神來,精彩的夢境記憶已經從她腦海中悉數褪去。
她揉了揉酸痛的腦袋,明明這一場覺睡的時間不短,但疲憊感有增無減。
僅剩的記憶中,隻留下夢境中安雁清的臉。
她安靜望著她,眸光卻是從未有過的難言的哀戚。
這個驕傲至極的家夥,一直挺直的腰肢稍微有些垂彎。紅唇緊抿,眼角溢出一點細碎的淚光。視線一瞬不瞬停留在她身上,仿佛無聲地挽留,或是乞求。
但現實中的安雁清,何時曾露出過如此脆弱的一麵?
夢中的她,遠比她之前在鐘楚麵前,稍縱即逝般的脆弱感更甚。通紅的眼眸,顫抖的眸光,甚至透露出一種沒有她的存在,安雁清就再也活不下去的錯覺。
鐘楚深覺荒謬,用力按了按脹痛的腦袋,扔開被子,勉強扯了下唇角,暗想,夢境果然是夢境,分毫不講邏輯。
她下來時,鐘父鐘母和安雁清早已坐上餐桌,看樣子已經就兩人領證的事情談過一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