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巢之下·2 〖把這個醜東西摘了。〗……(1 / 2)

替身而已 繁星春 5133 字 9個月前

司淼是不會開車的。

因為過往的一些經曆,她無法忍受長時間待在密閉的空間裡,加上對汽油味特彆敏感,便一直沒有學車。

司淼出門後才想起自己不會開車,趕緊打給司機喬師傅——喬師傅是笪淩專門找來接送她的。

和喬師傅說完後,司淼看著通訊錄界麵,猶豫了下,劃拉到最上麵,看著“AAA—Darling”這個置於最頂上的名字,點擊撥打。

“……嘟……嘟……”

“……嘟……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笪淩沒有接。

雨下的越發大了。

宛如湖海被倒扣,宛如汪洋被傾倒,銀河一般的水幕從高天之上滾滾而下,衝散了她心中那一絲隱秘的期望。

司淼望著屋簷下成線的水流,看著那些小水流砸到地上,分崩成大大小小的水珠,和地麵的汙水混雜在一起,杳然無跡。

她恍惚間覺得,自己也是那些小水珠中的一員。

但即便是卑微廉價的小水珠,也是可以被做成晶瑩剔透的小冰珠,可以被欣賞它的人捧在手裡,輕語讚歎。

——如果水珠能遇到這個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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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淼來到療養院時,範醫師忙碌的工作剛剛告一段落。

“司小姐,你來了。”範醫生和她打了個招呼,擦了下額上的汗,一邊和她往病房走,一邊和她說明情況,“司女士的情況暫時穩定下來了,剛剛打了鎮定劑,現在應該睡著了。”

司淼點點頭:“有勞您了,範醫生。”

範醫生笑了下:“應該的。”

司淼頓了下,有點猶豫地問:“範醫生,我母親今天怎麼忽然……她是被什麼刺激了麼?”

範醫生斟酌了下,委婉地說:“司女士今天看了會兒電視,電視上正好有播放到坎特集團的一個廣告。”

她負責司母的治療調養工作已經很久,對這個病人的情況多少有了些了解。

司淼立刻明白了。

坎特集團,是她名義上的父親陳銘威的集團。

如果放到了和她父親有關的內容,那母親會出現應激倒是情有可原。

就連她自己聽到這個消息時,都忍不住心底發寒。

範醫生歉意道:“抱歉,這次是我們考慮不周,沒想到這一層,我會儘快找人把司女士房間裡的電視機撤下來。”

司淼搖搖頭:“不怪您,誰也想不到這一層。”

坎特集團之前一直專注在國外發展,國內幾乎看不到有關於它的廣告消息。這回突然出現,難道是因為陳銘威想要進軍國內嗎?

這對她們母女來說,絕對算不上好消息。

司淼溫聲說:“麻煩您儘快安排人手換下母親房裡的電視機了,相關的報紙之類,也請多注意些,不要讓它們出現在母親的視線之內。”

範醫生頷首:“當然,療養院之後會加強相關方麵的工作,爭取不讓這類事情再對司女士產生刺激。”

兩人說著說著,就來到了病房門口。

範醫生站在門口,道:“我就不進去了。”

司淼點點頭,應了聲“好”,輕輕推門而入。

房間內布置溫馨而舒適,位置清幽,每一處都是司淼按照母親司芳雅的喜好來的。

屋子的正中央有一張可以睡兩個人的大床,此時被子拱起了一塊,可以輕易看出有一個人睡在裡麵——但是說一個人並不太準確,那並不是一個人的形狀,倒像是懷裡還抱了什麼東西。

司淼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刻意壓低了腳步聲,行動間幾乎一點聲息沒有,但當她走到床邊、看向母親時,司芳雅還是一瞬間就驚醒了。

她瞬間睜開眼,銳利的目光直直刺向司淼,同時立刻把自己懷裡的長條形抱枕往身後藏,神色狠厲,渾身上下是毫不掩飾的警惕和尖刺。

她厲聲道:“你是不是徐芳茹那個jian人派來的?!還是陳銘威派你來奪走我的渺渺的?!”

即便不是第一次見,司淼仍舊被嚇到了。

這樣反應激烈的母親,她已經許久沒見過了。

聽母親的話語,應當是記憶錯亂了,以為自己還在十二年前。

那個時候,她還不叫司淼,而是叫陳渺。

司淼試圖溫言軟語地安撫她的情緒:“都不是,我……”

話音未落,一個杯子就被砸向司淼,她反應不及,正好被砸中額頭,額頭頃刻間就紅了一片。

杯子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但因為是特製的材料,所以沒有摔碎。

但司淼沒有急著去撿它。

她還在試圖安撫司芳雅:“我不是……”

司芳雅卻已經暴怒,那張即便憔悴也還是能看出昔日驚人美貌的臉此刻帶著濃重的怒意與戾氣,她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抄起被子就往司淼頭上蒙,手上下了死力,看樣子是要活活悶死她。

“你一定是徐芳茹和陳銘威派來想要害我們母女的!你告訴那對奸.夫.淫.婦,讓他們死了那條心,我是不會讓你們害我的渺渺的!”女人暴怒的吼聲回蕩在病房。

司淼卻聽不清她在說什麼,隻能感到一陣耳鳴和窒息。

她猝不及防之下被套頭,隻能拚儘全力掙紮,讓自己還能得到一點點寶貴空氣,不至於立刻窒息而死。

還好範醫生聽到聲音,及時進來,救下了司淼。

“難道是鎮定劑的藥效還沒發作嗎?不應該啊……還是因為病人的抗藥性提高了?”事情緊急,範醫生隻能先壓下心裡的困惑,一邊把司淼從被子的蒙頭中解救出來,一邊按響了床頭的呼叫鈴。

有了範醫生的幫助,司淼終於能喘口氣,和她一起按住司芳雅。

也許是剛剛的那一陣消耗了她的力氣,等到人趕來時,司芳雅的眼皮已經開始打架,鎮定劑終於開始發揮作用。

範醫生暫時鬆了口氣,拉著司淼退出病房,讓護工處理室內狼藉。

兩人站在走廊上,默默無言。

還是範醫生先打破了沉默。

她看向司淼的脖頸,說:“我的辦公室裡有創可貼,司小姐跟我來一趟吧。”

司淼順著她的目光低頭看去,後知後覺感到脖子有點刺疼,伸手一抹,看到指尖上的一點殷紅。

也許是剛剛被母親指甲撓傷的吧,雖然她的指甲有定期剪,但人暴怒的時候,力氣是很大的,能留下這樣的血印並不稀奇。

她本來不把這樣的小傷當一回事,但是轉念想到今晚的聚會,到嘴的話還是拐了個彎:“謝謝範醫生。”

範醫生帶她去了辦公室,除了給她拿創可貼,還給她拿了冰塊和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