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地大,壽星最大,司淼立刻就去廚房了。
煮麵的過程很簡單,司淼不由得望向客廳,透過模糊的磨砂玻璃,她隱約見到笪淩似乎拿出了手機。
他是在和誰聊天嗎?司淼心中有點酸澀,煮麵的時間很短的,他連這點時間也不願放過,要去和彆人交談麼?
屏幕的另一端,會是誰呢?
雀躍的心情沉下來,司淼端起煮好的麵走出去時,唇瓣抿著,沒有說話,直接把碗筷放在笪淩麵前。
笪淩坐下來時,看了她一眼,極快地蹙了下眉,問:“你怎麼了?”
剛剛看起來不是還很高興麼,怎麼這會兒就抿著嘴不說話了。
“剛剛不小心被燙了一下。”司淼隨便扯了個理由,不想讓笪淩覺得她過於敏感。
“你以後還是少進廚房吧。”笪淩聽完,淡淡地道。
司淼瞪了他一眼。
哼,再這樣說話,下次就不給你煮麵了。
……
當天,直到洗漱完,司淼都沒能等到她期待的一幕出現。
笪淩就像忘了禮物這回事一樣,從把琴盒放在客廳開始,後麵就再也沒提過它,更彆說是打開看看了。
他對琴盒興致缺缺,對司淼倒是興致勃勃,床上精力旺盛,把她折騰來折騰去,逼得她淚水漣漣仍舊不放過,進出又快又猛。
第二天醒來時,司淼腰間酸疼,低頭一看,果然青青紫紫一片,一碰就疼。
力氣大,也不全是好事。她一邊輕輕按揉,一邊悶悶地想。
--
還沒等到笪淩驚喜模樣,便先迎來了聚會。
聚會當天,司淼不知為何,一直心神不寧,一個不留神,就被鋒利的書頁割破手指。
她一邊給手指止血,一邊看向書頁。
因為她的走神,書頁已經久久沒有翻動過,還停留在一開始的頁麵。
那是一頁扉頁,隻有一句話——
“睡蓮安靜地死在池塘裡。”
司淼心顫了一下。
她的右眼皮一直在跳,此時手指見血,更是看到了“死”字。她一向不信迷信,此時卻不由得在想,今天的聚會上,會不會發生一些不好的……或者是她難以承受的事情。
司淼乾脆合上書,把它放回書架,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這件事。
既來之,則安之,等到了那時候,就知道梁複到底要乾嘛了。
……
司淼是跟著笪淩一起去的,他們到時,包廂內已到了大半。
和往常一樣,紀順褚隨等人對司淼態度冷淡疏離,但這次,不知是不是因為多了新麵孔的原因,他們並沒有陰陽怪氣。
“司小姐,又見麵了。”徐寧笑著說。
“你好。”司淼禮尚往來,也對她笑了笑。
紀順皺眉,輕蔑地瞥了司淼一眼,但看向徐寧時,目光瞬間變得溫柔包容起來:“寧寧,你認識她?”
徐寧笑著點頭,語氣甜美。
“我和司小姐見過好幾麵了呢。”
好幾麵?可是就算算上上次,自己也不過是第二次和她見麵而已。
司淼有些疑惑。
迎著她疑惑的目光,徐寧笑意加深,笑容陽光燦爛,說的話卻像冰錐一樣紮進司淼心裡。
“我也在博立斯學院就讀過,也是司小姐的校友呢。”
……博立斯學院。
司淼如墜冰窟。
在博立斯就讀的那段日子是她最灰暗的日子之一,曾遭受的霸淩如影隨形地跟隨著她,哪怕她回到國內,哪怕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她也依舊不願回想。
或許是她的手冰涼一片,笪淩握緊她的手,用掌心暖意熨帖著,淡淡道:“都讓一下,擠在門口擋路了。”
明明請客組織的是梁複,徐寧卻如同東道主一樣,熱情地說:“阿淩說得對,你們都擠在門口乾嘛呀,快讓讓。”
紀順褚隨等人很聽徐寧的話,聞言都往兩邊讓開。
笪淩拉著司淼走進裡圈。
司淼端端正正地坐在哪裡,手裡還捧著笪淩給她點的牛奶,心緒卻已經飛遠了。
梁複就坐在不遠處,興致盎然地端著酒杯,嘴角帶著莫名的笑,偶爾看向司淼時,眼裡短暫地劃過一抹憐憫。
司淼感受到了他的視線,僵直著身體一動不動,握著杯子的手指泛白,唇瓣也抿了起來。
手裡的杯子忽然傳來一股拉力,覆上另一隻骨節優越的手,由於司淼握得緊,那隻手似乎沒想到她拿個杯子這麼用力,一時竟沒能抽出來。
“牛奶涼了,給我。”笪淩蹙眉看她,“發什麼呆呢。”
司淼有點恍惚地搖頭:“抱歉。”
她鬆開手,由著笪淩端走它。
司淼過於緊張,竟然都沒有注意到牛奶已經漸漸冷卻。
不過,即便牛奶已經變為溫冷,也仍舊比她的手要熱。
掌心唯一的熱度倏然消失,讓她下意識握緊手,卻隻握到一片空氣。
笪淩去找服務員加熱牛奶了,卡座上隻剩下司淼。
目視笪淩走遠,梁複終於有了動作。
他不緊不慢地站起,邁著長腿走到司淼麵前,對她做出一個請的手勢,俊朗的臉龐上掛著溫文爾雅的笑容:“司小姐,聊聊?”
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
司淼冷眼看他,默不作聲地點了下頭。
她倒要看看,他弄這麼大一出,到底是要乾嘛。
懸在頭頂上的達摩克裡斯之劍終於要落下來了,司淼卻愈發緊張,心臟跳的越來越快。
她跟著梁複來到角落,開門見山地問:“你想說什麼?”
她難得這麼硬氣,倒是讓梁複驚訝了一下。
但旋即,他就收斂了訝意。
“司小姐,想必你已經發現了,你的眼睛和寧寧幾乎一模一樣,隻有瞳色不同。”
梁複漆黑的眼睛看著她,如同含著惡意的泥沼,要將她拉入汙黑深處。
司淼的心緊了一下,麵上仍裝的泰然自若:“那又怎樣?”
“司小姐是真不懂呢,還是裝不懂?”梁複唇角彎起,語氣柔和下來,“我們對寧寧的態度,你看到了,阿淩對寧寧的態度,寧寧對阿淩的態度,你也看到了。”
“司小姐是真的沒有想過為什麼嗎?”
司淼攥緊手指,臉上神色一下子冷下來:“如果你叫我來,隻是為了說謎語,那我就走了。”
她作勢要走,終於聽到梁複悠悠的聲音。
“寧寧和阿淩才是真正的一對,司小姐,你隻不過是一個替身而已,現在寧寧回來了,你該讓位了。”
“一個替身而已,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也彆妄想不屬於你的東西。”
司淼臉色倏然慘白。
飄在空中的預測就這麼被他說出來,重重地砸在地上,砸的她心神俱震。
她猛然轉身,瞪著梁複,身子因為巨大的情緒震蕩而發著抖,聲音也在發顫:“你再說一遍。”
梁複憐憫地看著她,語氣像淬了毒。
“你隻是一個替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