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常年在外征戰的緣故,雲羽寒的膚色像是小麥色,眉似遠山,目若朗星,細細長長的丹鳳眼向上挑著,給人一種不易親近的疏離感,高挺俊秀的鼻梁下是兩瓣噙著驕傲的薄唇,或許自兒時起便在沙場浴血奮戰的緣故,那雙琥珀色的眸子中似有殺氣,每每對上還是會叫人惴惴不安。
雲羽寒專心致誌的翻閱著,明顏站在案桌旁搗著墨碇,一個颯爽英姿、峭直挺拔,一個靈秀恬淡、仙姿玉質,猶如畫卷中走出的謫仙般悅目。
瞧雲羽寒的杯中茶所剩無多,明顏撂下墨碇,又為他續了杯,看了許久的奏疏,雲羽寒也乏了,他昂頭活動下肩頸,明顏見狀走到他身後,玉筍般的纖指搭上寬厚的肩頸,力道舒緩鬆乏,雲羽寒舒適的闔眼享受,須臾,雲羽寒慵懶道:“指法輕柔,力道適中,練過?”
明顏纖手微頓,垂眸道:“母妃患有舊疾,雖不礙於性命,但時常酸疼難忍,有次晨起險些昏厥,臣便時常為她揉捏緩解,也算熟能生巧吧。”
雲羽寒麵若清風,但心中已在盤算,明顏進宮第一天便說過,他的母妃是越貴妃。
貴妃。
雲羽寒心底訕笑,出身貧賤又無靠山的貴妃,又有何用呢,不過是空有虛名罷了。
就像雲樂寧。
想起那個整日圍著他父皇耍乖賣巧的雲樂寧,雲羽寒便心內煩躁,他掀起眼簾,眼底儘是藏著的晦暗情緒,明顏見他睜開眼,手上的動作倏地停了,盈盈秋水般的瑞鳳眼局促的都不知該看向哪裡好。
“怎麼停了?”
明顏哪裡敢與他對視,忙將頭偏過,許是心顫的緣故,手上不自覺的加了力道。
雲羽寒自喉嚨底溢出一聲輕吟,又愜意的合上眼,“嗯,這樣剛好,那樣軟綿綿的,能解什麼乏。”
用過午膳雲羽寒就回書房小憩,明顏將案桌收拾好後退了出去。
待他回到房間時發現桌上擺著些衣物,他近前瞧著,入目是件淡黃色的繡錦狐皮大氅,瞧著便很奢貴厚重,足夠抵禦冬季的冷風寒雪了,還有幾套貼身的厚實衣物,明顏撫著大氅上的紋路,這衣物無論品質還是做工皆屬上品,若是沒有雲羽寒授意,李世才是萬萬不敢拿來的,莫非是——
“明公子。”
正琢磨著,李世才堆著笑走進來,“這些衣物明公子可還喜歡?”
明顏淺淺地笑,“喜歡。”
“既然王爺授意了,老奴就儘可著好的拿,看公子清冷文雅,想必不喜那些豔明色彩,老奴就挑了這幾樣。”
明顏心窩湧上暖意,看來雲羽寒並沒表象那般嚴刻冷酷。
李世才接著道:“這房間啊,就隻能先委屈明公子了,等哪日得了機會,老奴會向王爺提及的。”
“那就先謝過了。”
待李世才走後,明顏將那幾件衣物都扯開細細的看著,都說渝國物阜民豐,如今看來確是如此,他在楚國雖過得不如其他皇子,但吃穿用度上倒還不算緊缺,可卻從沒見著做工這麼精細繁瑣的大氅。
明顏將大氅捧在懷裡,笑的燦然。
雲羽寒睡醒時明顏已經候在殿外了,聽見響動他便進去為雲羽寒穿衣,按著李世才所說,雲羽寒是要去設在郊外的軍營的。
聽聞雲羽寒是近幾年才回到京都的,他自十幾歲起就統領三軍,是手握兵權的熾手人物,為大渝打下遼遼疆土,可謂是戰功赫赫,如今各國偃旗息鼓,雲羽寒守在邊疆也沒什麼意義,索性就奉召回京了。
可常駐邊關的人又哪裡能住的慣這深宮冷院,這裡爾虞我詐,譸張為幻,心內耿直的雲羽寒連站在對麵的是人是鬼都分不清,最初吃了不少苦頭,現下倒也琢磨出些門道來。
為雲羽寒穿戴好,明顏退了半步,“王爺慢走。”
雲羽寒一隻腳已經踏出門檻,忽的轉身,“你會騎馬嗎?”
明顏不知他是何意,但也答道:“會。”
在這種紛亂世道,騎馬射箭已經是每個皇子的必修課了,雲羽寒接著問道:“會武功嗎?”
明顏睫毛顫了顫,輕聲道:“未曾學過。”
“看起來羸羸弱弱的,確實不像習武之人。”
明顏沒吭聲。
“隨我一道去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