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羽寒斂了那些心思,隨林文星在軍營中視察一番,他不在這幾年這裡被治理的井然有序,雲羽寒是出了名的治軍嚴明,犯了軍法都一視同仁,任誰講情都不予理睬,在他麾下的兵都恪守軍規,不敢造次。
林文星道:“王爺,糧草的事屬下也遞了折子,至今陛下都沒有回複。”
雲羽寒目露寒光,“等防禦使恢複好,再商議。”
糧草經費,日常所需,都需要雲羽寒與防禦使實地考察後再商議定奪,遞上去的折子必須要有兩個人的署名方顯公正嚴明。
防禦使是雲祁天的人,這對於雲羽寒來說就是一碗粥裡摻了顆老鼠屎,他不僅會在政務上與自己相悖,後身還會與雲祁天通氣,無異於是安在身邊的探子,叫雲羽寒好不自在。
“既然王爺要驅流寇,今日屬下便叫人留意著他們的動向。”
“嗯。“雲羽寒望著遠處,眸色深沉。
晚間林文星在軍中設了酒宴,給闊彆軍營幾年的雲羽寒接風,他們在營帳中間圍了篝火,舉杯痛飲。
軍營中的人大多是窮苦人家出身,為了碎銀幾兩不得不拋妻棄子的出來賣命,性情也純良耿直,雲羽寒很喜歡與他們打交道,不比宮裡那些人,隻懂得彎彎繞繞的耍心機。
起初雲羽寒還端坐於上方,待喝的儘興了,也不管那些人是何軍銜,走下台來與他們依次碰杯,到最後連擺在麵前的方桌都掀了,個個勾肩搭背,高聲暢談,雲羽寒更是摟著林文星的肩膀,半眯半睜的丹鳳眼透著迷茫彷徨,“你呀,都不知道本王在宮裡過的是什麼日子。”
林文星酒量要好些,暫時還能保持理智,他道:“屬下明白。”
雲羽寒不顧形象的坐在地上,“還是這裡好啊,自在得很。”
林文星麵上也透著落寞,想當年他們跟雲羽寒走南闖北,何等威風,如今渝國獨大,無人再敢來犯,他們這些為國家拋頭顱灑熱血的將士卻奉命守著邊疆,吹著寒風,索然無味。
“四海升平,黎民安康,便是我等的夙願。”林文星飲下一大口,辣的他眼眶刹紅。
雲羽寒拍拍他的肩膀,追上一口熱酒。
一行人正喝的儘興,守著王帳的侍衛來報,“王爺,那公子醒了。”
“嗯?“雲羽寒抬起沉重的眼皮,緩了好一會才明白是明顏醒了。
他扶著林文星的肩膀踉蹌起身,“軍醫去了嗎?”
“已經來了。”
“哦。”雲羽寒搖搖晃晃的走過去,手中還攥著酒杯,“本王去瞧瞧。”
林文星也隨著站起,“屬下陪王爺去。”
雲羽寒擺擺手,“你繼續喝,陪他們。”
將這些人扔這也不好,林文星便找了個小侍衛陪雲羽寒回營帳,雲羽寒被攙扶著,一步步向營帳內挪,這邊塞的酒太烈,隻喝了幾碗便受不住了。
掀開帳簾,軍醫正半跪在地為明顏診脈,見著雲羽寒明顏黯淡的眸光瞬時明亮,一開口嗓音還是帶著沙啞,“王爺。”
“嗯。”雲羽寒晃晃悠悠的走過來,“醒了。”
明顏直起身子想要去攔著,狠怕他倒了。
軍醫提醒著,“公子還請不要亂動。”
雲羽寒眯著眼,笑道:“對啊,你彆動,本王走過來。”
雲羽寒東倒西歪的,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明顏眼睜睜看著他一頭栽到床上。
明顏:……
軍醫:……
“勞、勞煩您給王爺也瞧瞧吧。”
此時半個身子搭在床邊的雲羽寒向前蹭了蹭,也不管明顏是個病號,蠕動到他身側便沒了動靜。
軍醫歎口氣,“屬下會為王爺製一碗醒酒湯。”
“有勞。”
明顏剛剛蘇醒,整個人還處於混沌之中,特彆是口中,實在乾渴難耐,剛剛軍醫也說過,他的外傷已經沒有大礙,但還需好好休養,否則是不利於傷口愈合的,從他的隻言片語中明顏也能猜到,他的胸口被活生生剜去塊肉。
看著躺在他腳邊呼呼大睡的雲羽寒,明顏探過身子想將他向上拽一拽都不能,如今麻沸散的藥效過了,隻是牽扯一點都疼的錐心刺骨,明顏無奈,隻得由得他去了。
這等體力活乾不得,自己倒杯水總是可以的,也沒披外袍,明顏躡手躡腳的想要下床,腳尖剛探到靴子的位置,雲羽寒猝不及防的問他,“要去哪兒?”
那聲音聽起來無比清晰,完全不帶著醉意,明顏艱難回身,雲羽寒的半邊臉陷在獸皮中,隻露出一隻醉眼,瞧那緩慢的眨眼速度便知他醉的不輕,明顏輕聲道:“渴了,倒杯水。”
“啊。”雲羽寒撐著胳膊坐起來,“本王去給你倒。”
“不用…啊!”明顏想去攔,卻牽扯到了傷口,又疼的他一頭冷汗。
好在案桌距離床塌不算遠,雲羽寒栽栽愣愣的走過,茶水倒了一手都沒察覺,明顏歎口氣,這又是喝了多少啊。
“給!”雲羽寒將半杯茶遞過去。
明顏接過一口飲儘,嗓中算是舒坦不少,他不想再折騰雲羽寒了,便將茶杯放在床頭,道:“夠了,王爺快躺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