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們的話中明顏不難猜出,雲景將雲祁天發配到那種苦寒之地便是有意取他性命,可若是真的想懲罰,又何必費此周折?話說回來,這般處置任誰都會覺得過重,雲祁天即使有千般過錯,他也是皇室血脈,皇後至親。
見明顏又在發呆,雲羽寒坐在他身側,遞過一包魚食,“給。”
沉思良久,明顏驀地抬頭,語速略快,“王爺,您現在馬上去殿前為雲祁天求情,求陛下不要將他發配到那等苦寒之地!”
這下雲羽寒和李世才都懵了,他們苦心孤詣、運籌帷幄至今日,不就是想要徹底將雲祁天拉下太子之位嗎?現在為何又要去求情?
事態緊急,明顏也沒空與他細細解釋,隻能撿著重要的說,“王爺與雲祁天在朝中勢力平分秋色,陛下何等睿智怎會不知?他深知他百年之後你們兄弟間定會為了皇位手足相殘,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局麵。”
雲羽寒蹙眉,“然後呢?”
明顏握著他的手,“陛下膝下不止兩位皇子,若是王爺今天可以不計前嫌為雲祁天求情,那麼等王爺登基,其他皇子自然也有活路。”
“這才是陛下最想看到的局麵!”
雲羽寒眉眼透著懾人的厲色,咬牙道:“雲樂寧。”
“對!陛下也一定擔心他身死後十二皇子會受牽連,若是王爺今日可以感念手足之情為雲祁天開罪,陛下便會徹底打消顧慮,放心的立王爺為太子,等陛下百年歸老,雲祁天怎麼處置還不是王爺說了算!”
李世才一瞬不瞬地看著明顏,渾濁的眸子裡儘是欽佩,甚至有想要鼓掌的衝動,他說的好有道理啊,自己在宮中多年,竟是連一點皮毛都比不上。
雲羽寒將信將疑的看過去,“父皇是在試探?”
明顏也拿不準,隻能模棱兩可道:“無論是不是,王爺此去定有收獲。”
雲羽寒雖不情願,但他對明顏的話向來言聽計從,畢竟他有今日都要靠明顏整日發呆來出謀劃策。
雲羽寒趕去時皇後還跪在勤政殿外聲淚俱下,苦苦哀求,掌事太監也隻能是麵露難色的站在那,嘴皮子磨破了皇後也不肯走,那可是她唯一的兒子,在親情麵前什麼規矩理智早都拋在腦後了。
掌事太監見著雲羽寒上前搭話,“王爺,是要見陛下嗎?”
雲羽寒與皇後對視一眼,躬身搭禮,“參見母後。”
皇後抹著淚,根本無暇顧及,浸滿淚的眼中滿是恨意。
雲景正在看奏折,眼也沒抬,“這樣晚了,何事?”
雲羽寒雖百般不願,還是開口道:“父皇,還請網開一麵,五皇子雖罪不可恕,但請父皇為了皇家顏麵,饒他一命。”說罷撩起裙袂,跪地叩首。
雲景頓住,眼中閃過不易察覺的驚詫。
朝臣們私下都在議論,為什麼雲羽寒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為雲祁天求情,甚至連皇後都參不透其中原委,本以為雲景是鐵了心要將雲祁天處死,結果竟真的被雲羽寒說服了,隻是貶為庶民,安置在常年無人問津的冷宮,這於雲祁天來說已然是最好的結局了。
雲羽寒回來時明顏正慵懶的靠在小榻上小憩,他揮揮手遣走其他人,靜悄悄的坐在對麵,明顏睡覺有些不老實,之前雲羽寒被他鬨醒還有些惱怒,想著等他傷好了就叫他回自己房間去睡,可睡著睡著,就習慣了,李世才為明顏準備的新住處他還一次未睡過。
習慣了身邊有人,後來即便明顏哼哼唧唧外加手蹬腳刨,都影響不了雲羽寒半分了。
眼下明顏的傷雖然都好徹底了,但隱約的還是留下了疤痕,雖然很淺,但與他從前白肌無瑕的身子比還是很猙獰,特彆是胸口那箭痕,抹了許多種藥都見效甚微,每每雲羽寒見著都會有些膽寒。
“……嗯。”明顏呢喃一聲,身子一歪醒了過來。
雲羽寒笑眯眯的看他,“累了就回寢殿睡。”
明顏揉揉惺忪的睡眼,“不合規矩。”
雲羽寒走過去將他攬在懷裡,“在頤和宮不必守什麼規矩。”
明顏輕笑,“我可不敢,彆介時再有人議論我恃寵而驕。”
雲羽寒乾笑兩聲,“本王樂意!”
明顏還沒緩過精神,靠在他胸前半闔著眼,“如何了?”
“貶為庶民,冷宮安置。”
“嗯。”明顏鬆口氣,淡淡道:“王爺靜候佳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