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的平靜日子就這樣過了一周,許言蜜之前見血的恐懼也漸漸消了下去,每天去繡坊打卡已經成了常態。
不過,她最近倒察覺出一件有意思的事。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繡坊裡的年輕姑娘們這兩天打扮的都格外漂亮。
尤其是未嫁的,頭發挽的精致,插上漂亮的簪花,本就白皙的麵上塗了香粉,唇上上了胭脂,個個光彩照人。
時不時溫柔靦腆的笑連她一個女孩子看了都可心。
許言蜜覺得她們的狀態有些像在等長久離家,終於歸來的心上人,純情的很,像是初開迎春嬌嫩的花蕊,總是惹得自己想要跟她們調笑幾句。
姑娘們隻笑著不說話,眼睛裡依舊儘是溫柔,神情倒是和同為蘇州出生的韓茜女士說起許尚謙時有幾分相似。
她隻當那些繡娘們隻是心血來潮,每日梳妝打扮,時不時會去某家家門口轉上一圈或許是江南這邊獨特的迎春方式?
但當終於知曉她們為何這樣做的緣由,她是真的笑不出來了。
話說,人人都知曉程少帥是出身江南地帶,頂著一張精致的異域麵容不知道成了多少懷春少女的夢中情人。
他父親是山水國畫大師,很多出名的作品都出自國內的某處風景實景。
愛麗支持丈夫的事業,所以兩夫妻一年之中有將近三百天的時間在外地取實景作畫,一會兒在淮南,一會兒去淮北,行蹤飄忽不定,也很少歸家。
這就導致畫家程禹寒族係具體位置一直是個謎。
開始一些瘋狂的追捧者還會牟足勁兒打聽,但蘇州有蘇州的規矩,時間長了就漸漸沒人再繼續鑽牛角尖。
至今為止,傳言之中好像確實沒有提到程汀南的家鄉具體在江南地區某個市。
就連在蘇州生活了十幾年的韓茜女士都不知道,跟他們鎮子僅隔了兩個小村的那個程家,竟然是國畫大師程禹寒的根族所在地。
彼時,在河裡跟著一眾漁夫們摸魚的許言蜜還不知道,半個鐘頭後自己會以一種格外狼狽的見麵方式跟程汀南打招呼。
新年還剩個尾巴,今年的冬天在淮南地區卻格外多停了些時日。
蘇州這邊的天氣要比沈寺城暖上一些,但剛剛破冰的湖水依舊冷得入骨。
剛開始看漁夫們打漁許言蜜隻是覺得有趣,幾輪過去,終於按耐不住蠢蠢欲動的心,也想上手去試試自己撒網的感覺。
江南這邊多雨,河渠暗道自然也不少,小溪泥潭在靠城的位置隨處可見,在底下沉了一個冬天的魚有的已經察覺天氣變暖遊了上來。
她不敢下還飄著碎冰碴的河水,退而求其次跟一幫半大的孩子一起擠進了小泥潭,穿上漁民們特意幫她找來的摸魚衣服,從早上出門一直玩到了中午的飯點。
要不是小喜拉著她回家,玩兒心大發的她連午飯都不想吃了。
“囡囡~有時間還來玩兒啊~”
“誒~謝謝阿叔阿嬸的魚啦~改天請大家吃糯米糍~”
許言蜜頂著一張花貓臉,笑眯眯跟河邊的漁夫漁娘們一個個打過招呼後才走。
江南這邊最不缺的便是水生物,但自己撈得的跟買來的吃起來根本不是一個感覺。
拎著的小桶裡不僅有她自己從泥潭裡摸出來的小魚,還有那些嬢嬢們送的河蟹河蝦,到時候讓陳媽分彆做個麻辣口味跟蒜蓉口味的的,一家人都能嘗嘗鮮。
韓宅跟河邊隔著一段距離,一條寬敞的大直路,還能直通蘇州門口,走回家去估計要十幾分鐘的時間。
來了蘇州有半個月,這條路許言蜜不說走了上百遍,三四十遍該是有了。
往常寬敞的大路今兒個也不知道是不是小鎮裡來了什麼好東西,吃午飯的時間了還都是人,一個個揚著腦袋往城門口翹首以盼。
不看還不要緊,細數下來這些人中竟然大多數都是未婚的可人少女,連隔壁鎮子的也跑來了。
本著有熱鬨不湊是笨蛋的道理,許言蜜拉著小喜也紮到了人堆裡。
“姐姐,今天是什麼大日子嗎?怎麼大家都站在這條街上啊?”
“你不知道嗎?今天@#¥%#%……”
“啊?”
蘇州這邊方言文化獨特,跟普通話的發音有很大的差彆。
她這段時間跟韓茜女士和鎮子裡鄰的近的阿叔阿嬸們學了不少蘇州話,日常對話磕磕絆絆勉強能進行下去。
雖然粘著水鄉的儂言糯語聽起來嬌俏又溫柔,但學蘇州話學的頭昏腦漲的許小姐還是要說一句,它對外鄉人真的很不友好,尤其是從異世界來的外鄉人。
剛才那位姐姐的話許言蜜隻聽清了前幾個字,湊熱鬨湊不到要點實在讓人著急的很。
她揉了揉耳朵,剛想再問那個姐姐一遍,眼前突然一閃而過的一尾銀色就讓她瞪大了眼睛,準備出口的“姐姐”兩個字急急拐了個彎兒。
“我去!我的魚!”
究竟是誰說天冷了魚的活力會下降的!?
它明明不僅會在泥潭子裡會活蹦亂跳的紮堆兒,被自己抓到後的百忙之中還不忘越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