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怕,一點兒都不會疼。”
僅剩兩顆子彈的木倉支轉了方向,木倉口抵上了他帶著血痕的額頭。
秦艽鬆了握木倉的力,閉上眼睛抱緊了她。
到了這種時候他都還抱有一絲私心,他舍不得親手殺了許言蜜,那便死在她的前麵。
反正都是死,由許言蜜動手自己也就沒什麼遺憾了。
他們藏身處的灌木被粗暴扒開,漆黑的槍口草草試探,最後近在咫尺。
許言蜜也閉上了眼睛,迎接死亡最後的審判……
“砰!砰!”
……
年年無雪的沈寺城今年意外在霜降後迎來了第一場大雪。
鵝毛似的雪花洋洋灑灑,落在沾了血的山間灌木上,落在一片狼藉的城中街道裡,似是想要用著世間最純淨的白掩蓋一場殘忍浩劫留下的痕跡。
沾了血的手木倉滾落在一旁。
許言蜜癱坐在土坑裡,仰頭與坑外朝他伸手的程汀南相望。
明明該慶幸劫後餘生,她卻隻會看著這個心心念念的人無聲哭泣。
原來你還活著啊……原來我還能再見到你……
“言言!”
懷抱是溫熱的,聲音是溫柔的。
直到這一刻,她已經失去靈魂的身體才算活了回來,拚死抱緊了眼前這個人,汲取他的體溫。
“言言,我來了,彆怕。”
“程汀南,下雪了……”
去年那個關於雪花的許願在今年得到了兌現,可看著刺眼的紅逐漸被純淨的白色覆蓋,她隻覺得膽戰心驚,甚至畏懼到了骨子裡。
“阿喻,我們成親好不好……”
程汀南抱著許言蜜的手臂在聽到這句話時不自覺收了力。
良久,他輕柔吻上愛人的眉心許諾。
“好,我們成親。”
秦艽也被趕來的下屬從土坑裡扶了出去,他傷勢很重,需要儘快得到治療,臨走時回頭看大雪裡擁抱的那兩人,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退出。
真好啊,自己沒有死,臭丫頭也好好活著,這就夠了……
……
沈寺城這次多年難遇的大雪持續了整整三天。
明明是又快到過年的時候了,城裡的大街小巷卻顯得格外冷清。
程汀南的右邊肩膀幾乎被子彈完全貫穿,後來又因為一路廝殺趕回總部搬救兵耽擱了很長時間,取彈的時候糟了不少罪。
萬幸那顆子彈沒有傷及根骨,隻要好好醫治整個右手臂還有行動自如的可能。
秦艽傷得比他重,所以後來一直都待在醫院治療。
許言蜜期間去看過兩次,看人精神不錯,醫生又言之鑿鑿說他真沒什麼大礙,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你說你每天不纏著你的情郎,老往我這裡跑什麼跑?”
秦少帥大難不死,渾身纏滿了繃帶石膏都按捺不住那張慣會討打的嘴。
許言蜜懶得跟他計較,剝了個柑橘塞到他手裡不置可否道:“還不是怕你一個人在醫院無聊,脾氣一上來拿病人當靶子射也說不定。”
“所以為了大家的生命安危,我隻好犧牲一下多跑幾趟了。”
那天混進慈善拍賣會裡的奸細還沒抓到,傷勢較輕的程汀南前兩天就被大帥薅去乾活兒了。
臨近年關又出了這麼大一件事兒,城裡的人都不願意出門,生意也冷清了下來。
學校、服裝店現在一時半會兒都去不成,秦艽會受這麼重的傷有很大原因也是為了保護自己,她多來幾趟慰問慰問也是應該的。
“橘子有點兒酸了,下次來帶蘋果吧。”
秦艽皺著眉吃完了整個酸橘子,擦手的功夫又問起了程汀南那邊找奸細的進程。
“程汀南那邊抓人的事兒有眉目沒,有懷疑對象嗎?”
“聽他說的應該是還沒找到人,不過……”
許言蜜想起那天晚上行跡詭異的周家少爺,心下雖然懷疑他是否跟被突襲的事有關,卻沒有說出口。
“不過什麼?”
“……沒什麼,估計是我想錯了吧。”
周家少爺的周晨可是整本原主裡的男主,就算性情陰晴不定,大概率也不會做出通敵叛國的事來的。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現在的“周晨”絕對很痛恨自己,甚至自己周身的人,不然也不會在那天說出“你們都會死”這種話來。
可是為什麼?
原主“許言蜜”的角色在書裡隻是一個炮灰,從被男主推下樓梯後就沒有後續劇情了。
但現在的“周晨”又是因為什麼纏上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