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晏和心裡詫異,立刻婉拒道:”妾身不才,武藝不精,恐是不適合公子。“
緋袍少年眨了眨眼,搖著扇子,語調拖長道:“我這可是在救你。”
蘇晏和不明白他的意思,神色微惑。
“永明公主自幼便與林肅兩情相悅。”
“她傾慕林肅多年,絕不允許林肅身邊有第二個女人,皇帝皇後又寵她得緊,有求必應;你若是個普通的婢子便罷了,但林肅足足三年都點名要你。“
”你自個想想,永明公主會讓你這個心腹大患繼續留在林肅身邊麼?“
”到那時,她可能不是趕你走,而是直接……“
緋袍少年用扇子在自己脖間一橫,唏噓幾聲,”美人便成刀下魂咯。”
每一句話都如冰錐一般,在蘇晏和心上狠狠紮著。
她一時愣神,不知從何發問。
“所以嘛,你若是來跟著我,我便能保你性命無憂。”緋袍少年一邊說,一邊觀察蘇晏和的神色。
隻見她潔白無瑕的臉更加蒼白了,紅唇也失了些許血色,整個人如同一隻被打濕的嬌花。
“將軍說過,他隻把永明公主當妹妹……”
蘇晏和有些艱難地開口。
她不知該不該在此與一個陌生人議論林肅與公主,但還是鬼使神差地脫口而出了。
“哈,”緋袍少年笑出了聲,“蘇姑娘真是單純,男人的這種鬼話也信。”
一陣風吹過,碎發拂麵,蘇晏和定了定神,不再回應。
總歸是相處了三年,她雖不能窺得林肅心中所想,但至少了解他的性子。他會辭嚴色厲地訓她,但從不花言巧語、胡編亂造,他也沒有那個精力。
她不知此人是誰,又有何意圖,實在不敢再作交談了。
“多謝公子好意,隻是妾身出身微末,所去所從,都不能隨心,已然習慣了。”蘇晏和低聲道。
緋袍少年歎了口氣:“佳人絕色,我見猶憐,我實在不忍心見你命喪公主之手,你且放心,我去與林肅說說。”
蘇晏和“不必”二字還未出口,又聽那緋袍少年道:“今日興需今日儘,後日事待後日盤,蘇姑娘眼下可願同去圍獵?”
“將軍讓我在此等候……”
“無妨,林肅他們是往北邊,咱們往南邊去,見不到的,時間差不多咱們再回來就是,”緋袍少年越說越興奮,轉身出林子去了,“你且等著我。”
蘇晏和本想借機溜走。
但又拿不準這人究竟是誰,到底能不能得罪;且這人又識得她,若是日後找上門來怪罪於她,會不會殃及林肅。
正思索著,緋袍少年已牽了兩匹馬來。
“行了,彆琢磨了,難不成我開口向林肅借個女武侍作陪片刻,他還會拒絕不成?”緋袍少年見蘇晏和遊移不定,將馬繩塞到她手裡,斷然道。
蘇晏和聽了,心裡不是滋味,但卻不得不承認,這人說得沒錯。
若他真是什麼王公貴族,開口找林肅討要她陪著打個獵,林肅想來是不至於為她而得罪人的。
她又並非他的正妻。
蘇晏和心一橫,翻身上馬。
正伸手欲來扶她的緋袍少年訕訕收回手,乾笑兩聲,道:“忘了蘇姑娘出自武侍省,果然好身手。”
兩人策馬,從林間一條小道進入了圍場,然後朝南而去。
林深葉茂,蘇晏和策馬揚鞭,穿行其間。
風聲呼嘯而過,陽光的光影綽約,映出臉上柔軟的絨毛和晶瑩的汗珠。
這段時日所有的低落、委屈、不安,都如同那疾速往後飛馳的景物,被遠遠甩在身後。
不知跑了多久,蘇晏和覺得身心舒暢了些,便放緩了馬步。
“晏和姐姐,你這般瞎跑有何意思,喏,那邊有野兔!”緋袍少年大笑著追上蘇晏和,不知何時換了稱呼,顯得更親昵了些。
他鬆開韁繩,搭起弓箭,瞄準遠處飛奔的野兔。
連接發三箭射過去,也不知是僥幸還是真的瞄了,最後一箭讓野兔一命嗚呼。
緋袍少年昂首遠眺,低聲道:“西南方位那棵矮樹下,有隻鹿,晏和,你來試試。”
蘇晏和從箭囊裡取了一隻箭,搭在弓上,對準了那隻鹿。
箭頭上移。
箭穩穩射出,呼嘯破空,穿一葉而過。
“無礙,你再試試。”緋袍少年安慰道。
蘇晏和又搭一箭,快速射出。
那箭將將擦著鹿角而過,將鹿驚走了。
緋袍少年拍了一下大腿,惋惜道:“就差一點點。”
他四下搜尋,又換了個方位指了指,“那邊還有隻野兔。”
“妾身技不如人,還是不獻醜了。”蘇晏和不懂捕獵樂趣何在,隻覺殘忍。
“你們武侍省都不好生教導嗎?”緋袍少年歎了一口氣,翻身下馬。
蘇晏和一驚,隻道不妙。
果然,緋袍少年上了蘇晏和的馬,從身後將她環在懷中,雙手一前一後握上她的手,道:“我來教你。”
“不必叨擾公子。”蘇晏和趕緊將手往回抽,身子往前傾,試圖脫離緋袍少年的懷抱。
“噓,彆動彆動,我看見一隻野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