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晏和帶著蕭其慎,一馬當先到了養鷹場。郭昭和周萱很快也跟了上來。
而林肅和蕭宛玉卻遲遲不至。
“甚麼情況,他倆怎的在最後了?不會發生什麼事吧?”蕭其慎不耐煩,踮著腳遠眺。
“無事,我見路上將軍突然停下來了,好像是公主調皮,鬨著要倒騎馬。”郭昭隨口道。
蘇晏和聞言,心裡一驚。
腦子裡閃過一些令她臉熱的場景。
她下意識地去摸腰。
那裡突然麻麻的,一絲熟悉的觸感似乎還逗留不去。
又等了半盞茶的功夫,林肅和蕭宛玉也到了。
林肅倒是神色如常,蕭宛玉卻滿臉緋紅,目光飄忽。
將蕭宛玉抱下馬後,林肅緩緩走到蘇晏和身邊,掃了一眼她扶腰的手,問:“怎麼?腰傷裂了?”
她意識到自己還摸著腰,趕緊將手垂下,道:“沒有……”
她突然聽到林肅發出一陣輕笑,抬頭看去,他又神色如常,便疑心是自己聽錯了。
不料林肅一本正經地繼續道:“馬術不錯。”
蘇晏和懷疑自個聽錯了。
林肅不僅不生氣,還會表揚她馬術不錯?
她鬼使神差地想到那圍場樹林,竟然脫口而出:“哪個馬術?”
剛說完,她就後悔了。
此話聽來,實在是像在調/情。
雖然是隻有他們兩個能懂的,但她如今不該再招惹林肅了。
她遲早是要離開的。
蘇晏和正想轉移話題,卻見林肅看她的目光變了變。
平靜之下是被壓抑的波濤洶湧。
林肅彎下腰,眾目睽睽下對她耳語。
“就是你想的那個馬術。”
蘇晏和的臉登時和蕭宛玉一般紅了。她連忙側身,作勢擦汗,避開蕭其慎和蕭宛玉的視線。
“怎麼了?是腰傷犯了嗎?”蕭其慎關切地走上前來,語氣裡有一絲愧疚,“其實也沒什麼要緊事,方才不該騎那般快。”
林肅懶懶直起身子,道:“六殿下放心,她腰好得很,馬上尤甚。”
“啊?噢!”蕭其慎聽不大懂,隻知林肅是在說蘇晏和的腰傷沒事,於是又喜道,“走吧,帶你們去瞅瞅好東西。”
說是養鷹場,其實就是圈了一大塊草地,搭了個大棚子。棚子旁邊還有個小屋子,應是養鷹人住的地方。
蕭其慎卯足勁,大叫了一聲“劉翱!”
便見一個穿著灰色麻布衣的人從那小屋子裡出來。
他眯著眼,看清來人,立刻一路小跑過來,行了個大禮:“小人劉翱,見過六殿下、公主、將軍、郡主!”
“免禮免禮,快快快,帶我們去看看!”蕭其慎迫不及待道。
蘇晏和心裡好奇。
她雖然沒有近距離見過真的鷹,但蕭其慎定然是見過的,怎的這般激動?
劉翱略微遲疑片刻,接著點頭哈腰,連連稱是,帶著他們走進那鷹棚裡去。
剛一走進去,蕭宛玉就立刻捂住鼻子,退至鷹棚門口,開始乾嘔,不願再進。
棚裡,彌漫著一股生肉腐朽加屎尿混合的味道。
蕭其慎乾嘔了一聲。
蘇晏和也屏住了呼吸。
而林肅與郭昭,皆是嗅過滿地血腥味的主兒,因而毫不在意。
隻見那鷹棚裡,有十幾隻大小、品種不一的鷹。
它們被鎖在籠子裡,腳上還栓著三指粗的鐵鏈。
有的鷹羽毛淩亂、雙眼無神,見有人進來,眼珠也不轉一下。
有的則以頭撞籠,滿頭是血,牽得鐵鏈嘩嘩作響。
有的正在大快朵頤地吃著籠中的生肉,眼神乖巧順從,猶如籠中雀。
那劉翱滔滔不絕解釋道:“各位貴人,小人這是在熬鷹,不給吃食,不許睡覺,短則三日,多則長達十幾日,方能熬成……”
蕭其慎並未聽劉翱講,而是挨個看過所有的鷹籠,然後打斷劉翱:“那隻黑羽白玉決雲兒呢?”
劉翱一愣,繼而反應過來,囁喏道:“六殿下這是……是要看那隻決雲兒?”
“不是看,是劉子瑜說,你這裡有一隻極為珍貴的黑羽白玉決雲兒,可以送給我皇妹,”蕭其慎皺了皺眉,“我皇妹一直想要一隻決雲兒,劉子瑜沒給你提前打招呼?”
劉翱麵露難色,“回六殿下,劉刺史確有與小人講,但這隻決雲兒它……”
“趕緊的趕緊的,帶我們去看看,你這棚裡這些個普通的鷹,都不甚稀奇,我們就是來看決雲兒的。”蕭其慎打斷劉翱,催促道。
劉翱不敢再拒,隻好點頭應了,佝僂著腰帶他們進了鷹棚旁邊的小屋。
小屋很昏暗,幾縷天光透過支摘窗灑了進來,照在一方破舊的大桌案上。
桌案上麵,趴著一隻海東青,閉著眼,似是在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