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他以外,沒人對艾瑪麗絲憤而拍桌的事有意見,庭上其他人一致忽略了這是一個罰款警告的機會。
艾瑪麗絲台下的雙腿惶恐地挪動了位置。
“虛張聲勢”也不會再用了!!
停頓許久,檢察官大鬆一口氣:“你在說笑嗎,辯護人?”
“你在開庭前遇到了襲擊,我理解,這一定使你的頭部遭受重創,連帶視力都有所下降。被告旁邊躺著的屍體不正是本案死者嗎?”
“不是屍體。”艾瑪麗絲重複,“不一定是屍體。”
“沒有證據可以表明,躺在那裡的海倫小姐已經失去了生命。”
她的說法太過荒謬,以至於檢察官哈哈大笑起來,“不然你給我一個解釋,告訴我為什麼死者要躺在地上?”
艾瑪麗絲腦中浮現出一個模糊的念頭,載著答案的船浮出思維的水麵。
她看向達米安,又把目光投向芮妮。
腦袋受創的人確實有點跟不上進度。
假如她的猜想是對的,她不明白今天這場庭審的意義在哪裡,它對整個案件的推進毫無作用。
“死者海倫小姐購買了針孔攝像頭,出於某種原因,她決定捉弄被告——達米安先生。”
動機……對,動機……檢察官到現在都沒給出動機。
“她把針孔攝像頭藏在座鐘裡,想用它錄下達米安失態的一幕。接著,她請她的朋友凱莉小姐把達米安約到B103號房來。”
“在達米安赴約的幾分鐘裡,海倫躺在地上,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高爾夫球夾在腋下。高爾夫球會阻斷血液流通,造成脈搏停跳的假象。這種方法不能測頸動脈,所以海倫的脖子上係了一根絲巾。”
那顆莫名其妙出現的高爾夫球總算有了解釋。
“她的小伎倆沒有騙過達米安,他很聰明。”說到這裡,被告席傳來一個高傲的氣音,“他拿走了高爾夫球,並用它砸壞座鐘裡的針孔攝像頭,因此有了錄像中的一幕。”
艾瑪麗絲隨手擦掉流過眼角的血跡,看著她的委托人,“我的推斷有哪裡不對嗎?”
今天的庭審完全是一場鬨劇,達米安是一個冷漠的觀眾,對種種滑稽無動於衷。
現在,他事不關己的態度終於消失,哪怕眼角諷刺的輕視都變得生動。
“一模一樣,很高興我們中出現了第二個聰明人。”
達米安未卜先知,堵住檢察官的嘴。
“我說過了,我把當時發生的事都告訴過審問我的警探——先說明,不是蒙托亞和她的搭檔。你們是怎麼說的?”
他惟妙惟肖地模仿:“找理由也找一個合理點的!”
他露出十分惡劣的笑容:“人類的進化總是漏掉一部分成員,合理的。”
滿場嘩然,台下的記者奮筆疾書,這樁法庭醜事明天一早就會出現在報紙頭條。
檢察官如遭重創:“沒有證據!他完全可能在說謊!”
艾瑪麗絲雙手拍桌:“那你有證據證明被告說謊嗎?檢方的調查有漏洞是事實!”
法官重重一敲法槌。
“肅靜!”
他對坐立難安的檢察官道:“這的確是一種可能,請檢方對此進行完整的調查。”
他失望道:“不要再鬨出笑話了!”
檢察官畏縮道:“是。”
第一天的庭審草草結束,檢方需要在第二天提交更多證據和證人,搞清楚案件發生的經過。
艾瑪麗絲用手機查了一些關於韋恩家族的資料。她想通了鬨劇的出處,當出現一個可以把韋恩拉下馬的機會時,人們總是不吝嗇去試試。
這隻是解答之一,背後更多的原因不是她能了解到的。達米安遭殃多多少少有代父受過的成分。
她在第二休息室的洗手間裡洗了一把臉,擦掉殘留在臉上的血跡。庭審結束,沒有免傷99%的BUFF存續,她的精神逐漸恍惚。
“你應該馬上去醫院,而不是在這裡浪費時間。”報紙後麵探出一雙眼睛。
艾瑪麗絲好奇地問:“你為什麼總是在看報紙。”
“我隻是在獲取信息。”達米安說,“明天我不會雇傭一個弱智的律師。”
“你說話真不客氣。”艾瑪麗絲說,“我有一個問題。”
達米安一抬下巴。
“打碎針孔攝像頭後,你去哪兒了?”
一室安靜。
一個灰色的板塊在艾瑪麗絲眼前解開,一顆晶瑩剔透的勾玉散發出瑩瑩綠光。
對話欄適時彈出解說。
“勾玉:對於心中隱藏秘密的人,能夠發揮作用。當有人對持有者隱瞞信息時,能讓持有者看到心靈枷鎖。持有者破解心靈枷鎖後,可獲得被隱瞞的信息。”
密密麻麻的鎖鏈攔在達米安和艾瑪麗絲之間,是一道銅澆鐵鑄的牆壁。五把猩紅的大鎖懸掛其上,把每個角落塞得滿滿當當。
多深的秘密啊,五把大鎖。
艾瑪麗絲怔住,一時不知道該不該說話。
“艾瑪,你準備好了嗎?”索萊娜推門進來,“蒙托亞警官願意開車送我們去醫院。”
艾瑪麗絲一扭頭的功夫,達米安推開索萊娜走了出去。
她的委托人真的很不配合律師工作。
艾瑪麗絲詛咒他站在被告席上時腳下的箱子垮掉,飽經風霜的木欄會擋住委托人囂張的臉。
他隻用露出一寸頭頂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