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腐蟲(1 / 2)

刑部大牢比詔獄環境更差。

四處都是亂飛的蠅蟲,餘鬆和小太監麵上都露出難忍的神色,不停地揮動扇子為霍祁驅趕著蠅蟲和空氣裡的腐臭味。

霍祁卻渾然不在意地坐在紅木椅上,一手撐頭看著麵前向他求饒的人。

翰林侍讀舒易濤正跪在地上,磕得頭破血流,求霍祁饒他一條性命。

這人就是何榮為了幫羅旭作弊,給安排到會試中做副考官的那位。

霍祁要斬他們的朱批已經發下去半月有餘,舒易濤等人現在都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自然不肯乖乖等死。

二十四名考官中有不少人在偷偷往外傳遞消息請人營救自己。

霍祁都知道,卻沒管他們。

畢竟人都要死了,連死前最後一點希望都要從他們身上剝奪,又未免太殘忍。

霍祁放任了此事,卻沒想到剛剛主持完科舉考試的自己,居然也會收到這樣一封求救信。

霍祁打了個哈欠,由他親自監考的會試昨日將將完成。

他也跟著那些考生一起熬了三日。

雖然對比考生,他還能休息休息,但在考場裡悶了三日著實困倦難受。

剛剛出考場還要來這裡聽這位哭訴,霍祁心裡有些不耐煩。

“行了,彆磕了。”霍祁叫住舒易濤,傾身向他發問,“你說你手上有國舅的一個秘密,你想用這個秘密來換你的性命,還說朕一定會有興趣,倒是真把朕的興致給勾起來。”

霍祁擺出一副興致盎然的姿態逗弄舒易濤。

其實前世何榮被定罪時,審案的馮驥早就把他這位舅舅查得底掉。

隻要是跟國舅有關的,有的沒的馮驥都查了個遍。

沈應當時就把那些事情挨個報到了霍祁麵前,請霍祁定罪。

可以說,現在霍祁對何榮的秘密,可能比何榮自己本人都還了解。

哪裡還需要來聽彆人說?

不過霍祁也知道舒易濤心中不平,畢竟這位翰林侍讀這回做這個考官就是為了給何榮做黑事。

現在東窗事發,他要被斬首了,罪魁禍首卻還好端端地在外麵吃喝玩樂。

要他怎麼服氣?

說起來霍祁也覺得何榮真是罪大惡極。

若何榮不是自己的舅舅,霍祁早剮了這賊子也不會覺得心痛。

但是偏偏何榮確實是他的親生舅舅,而且現在京中之所以還沒因霍祁的嚴政以及朱泰來辭官兩件事亂起來,全賴有太後手中的禁衛軍鎮壓。

就是單單為了安撫太後,霍祁現在也不能動何榮。

所以隻能請眼前這位仁兄,以一己之力扛下全部的罪名了。

不過在那之前,霍祁得先弄清楚舒易濤手上究竟拿著哪張底牌。

霍祁問道:“你倒是說說是什麼秘密?讓朕聽聽夠不夠格從朕手中換你的性命。”

舒易濤聞言如抓到救命稻草,用膝蓋行了幾步,爬到霍祁麵前。

他身上的尿騷味、腐臭味也一起衝撞上來,餘鬆和小太監都忍不住往後仰了仰頭,卻還要屏住呼吸上前攔住他。

餘鬆厲聲喝止道:“放肆,聖駕麵前豈容你撒野!”

舒易濤再不敢向前,隻涕泗橫流地跪地叩首道。

“陛下,微臣要密告工部尚書何榮與永安王李傲私交甚密,恐有謀反之意。請陛下明察,何榮讓臣做考官,就是想借科舉提拔他自己的人,好有一日可借朝中黨羽擁立永安王為帝。”

“……”

此言一出,滿室皆寂。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注意著霍祁的方向,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舒易濤身子也顫抖起來。他舔著嘴唇雙眼滿含希望看著霍祁,似乎對霍祁相信他的話很有信心。

牆上的燭火跳了兩下,霍祁才笑起來。

“永安王。”霍祁慢吞吞地吐出這個名字,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輕蔑的笑,“永安王是朕的皇叔,工部尚書何榮是朕的舅舅,你無憑無據就要告他們謀反,叫朕如何信你?”

舒易濤當即說道:“微臣有證據,永安王這幾年一直在偷偷送各種金銀珠寶給何尚書,且在去年和今年先帝駕崩前後那幾個月,永安王數度秘密來京,都是住在何尚書的府邸。這事並不隱秘,陛下著人去查必能查得一清二楚,臣也可為人證。”

這下霍祁弄清楚了。

舒易濤哪有什麼確實的證據,他賭不過是霍祁想不想除掉永安王和何榮這兩個禍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