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太累,回家就睡,”她下意識地說謊,“哪有時間看小說?”
她站起來,整理了一下沙發,將毯子疊好放進臥室。溜了一眼床上,薄被疊好了,四四方方地放到床腳。枕頭拍過了,蓬蓬鬆鬆地堆在床頭。床單也重新整理過了,上麵沒有任何褶印。臥室被他弄得跟賓館一樣乾淨。
嗯,還真是處女座。
“早飯吃了?”她問。
“冰箱裡什麼也沒有呀。”他兩手一攤。
“樓下有種早點特彆好吃,叫‘糯米包油條’,你吃過嗎?”
“我是在這裡長大的,”他看著她,悠悠一笑,“當然知道什麼是糯米包油條。”
“那一起去吃吧?”她說,轉念一想,他未必願意跟自己共進早餐,“你要有急事,先走也行。”
“也沒什麼急事。”他悠閒地晃著腿,“通常這個時間,我還沒有起床。”
在廠裡,如果頭一天加了夜班,次日是可以調休的,但也需要向工段長知會一下。星雨正要拿起手機,忽聽薊千城輕描淡寫地說:“哦,對了,早上有兩個電話找你。看你根本醒不過來,就幫你接了。”
星雨目瞪口呆:“……”
“第一個電話,是你師傅打來的,問你今天還上不上班?是不是要調休?”
“那你說啥?”
“我說你還沒醒。”
“……”
“第二個電話,是同事打過來的,姓丁,說今天中午焊工班聚餐,問你去不去。”
“那你說啥?”
“我說你還沒醒。”
聽到這裡,星雨腦子一下子炸了:“這是我的電話,你為什麼要接呢?就讓它響著不行啊?”
“看你睡得挺香的,怕吵到你嘛。”
她氣得頭發直豎:“一大早的,屋裡有個男人接電話,還說我沒醒,這、這、這——讓我怎麼解釋?他們沒問你是誰吧?”
“問了。”
“……”
“為了維護你的聲譽,我隻好說——我是你男朋友。”
星雨靜默了兩秒,爆發了:“薊千城,你是不是有病?你就不能說你是來修水管的?”
“咦,我怎麼沒想到?”他摸了摸腦袋,“再說,就算是來修水管,也得等你醒了再來,對不?還是男朋友這個說法更合理嘛。”
“……”捅出了這麼大一個簍子,他居然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星雨氣得一跺腳,去了洗手間。
洗手間很小,為了顯大,水池上裝了一個很大的鏡子。她站在鏡前呼呼喘氣,發現手邊的漱口杯已經裝好了水,上麵擺著她的牙刷,牙刷上還擠了一截牙膏。
她扭頭對著客廳說:“薊千城,這是我的牙刷,你的那把是藍色的!”
“知道,我已經刷完了。這是給你準備的。”
她微微一怔,肚子裡的氣頓時消了,刷牙的時候甚至有點美滋滋的。
穿好鞋子,看見薊千城還穿著昨天的那套工作服,她一邊給師傅和丁勇發短信,一邊說:“這套衣服你得脫給我,我要還給師兄。”
“不需要洗一下?”
“不需要。”
“可我的衣服還放在你的工具櫃裡,反正我也要去廠門口拿車,不如就跟你一起進廠把它們換回來吧。”
“也行。”
“這本書你還看麼?我想借一下。”他指了指桌上的《焊工設備使用與維護》,“挺有意思的。”
最枯燥的設備使用說明,能有什麼意思?星雨心想,他大概是為了寫作找素材吧。於是說:“不看,拿去吧。”
她們一起下了樓,路過早點攤時星雨買了兩根糯米包油條,讓老板用紙袋分成兩包,兩人一邊吃一邊等出租。
“潘星雨,我怎麼看你有點心緒不寧呢?”薊千城幽幽笑道。
“我在想,等下進了車間,會遇到什麼樣的眼光。”
“男未婚女未嫁——怕什麼?又沒做出格的事。”薊千城漫不經心地看著馬路上騎車的人群。回頭見她一臉怒色,連忙雙手投降,“彆這麼看著我,隻是說說而已。”
“說說而已?”星雨咬了一口油條,“那可不行。”